原本在來京城會試之前,柴擒虎想的是去一師兄家蹭住,結果到了之后一問才發現他想多了
田家富甲一方,但在京城沒有地產
當時田頃望向他的眼神中就多了一抹對傻子的憐憫。
“做蜀錦買賣,何須送上門”
輕飄飄的一句話,傲慢和得意表露無遺,并遭到宋云鷺和柴擒虎的一致譴責。
田頃抱頭鼠竄,兀自不服,嚷嚷道“本來就是嘛你們且看那些人參、鹿茸和好皮貨,哪里有自家產了還自家辛辛苦苦運進來的不都是想要的人,巴巴跑去搶第一手貨源”
他家所產蜀錦根本來不及產出,都提前一年甚至幾年被人預訂一空,那些商人恨不得揣著銀子在他家作坊門前蹲守
試問既然足不出戶就能賺得盆滿缽滿,又何必千里迢迢跑到京城來置辦房產
于是會試放榜之前,師兄弟三人就一起擠在宋云鷺與人合租的那間小屋子里。
宋云鷺安于貧賤,窮得坦坦蕩蕩,幾年來租住的只是一座小院中的一間屋子。原本自己一人居住時也還寬敞,可這會兒來了兩個高高大大的小子,就有點兒
好他娘的擠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苦不堪言,若不是親師弟,一早就柴火棍子打出去了
就那么一個炕,還要放衣柜、書籍和行李,三個大男人往那一擠,幾乎沒有挪動的地兒,偶爾誰想翻個身都得喊著號子,“一一”一起翻
會試放榜之后,田頃和柴擒虎俱都榜上有名,宋云鷺來不及迎接久違的獨居生活,就又被硬拉出去租新宅院。
宋云鷺手頭拮據,便不想占師弟們的便宜,奈何那兩個小子死活要借他的名頭使,非要讓他占便宜。
“大師兄哇我們一人如今無官無職,最多也就是賃一個窄窄巴巴的一進小院,哪里住得開”
宋云鷺“”
好嘛,合著拿我做耍頭
地方上和京郊管理不嚴格,但京城內部對禮儀規矩十分看重,什么身份住什么樣的院子,似田頃和柴擒虎這種光頭進士,頂多就是個一進小院,門口不能掛匾。
但如果以宋云鷺的名義租住,就能賃到三進的,而且可以掛些某某宅的匾額,瞬間體面起來。
宋云鷺亦知兩個師弟家境優越,之前一直養尊處優,若非關系親厚,也不會同自己擠這么久的土炕。
且也知道他們是故意借這個名頭來讓自己過得舒服些,一時感動非常,就不便強行拒絕,只得應了。
三人便重新租了個帶東西跨院的三進宅子,又栽花種樹,十分體面。
連帶著田頃和柴擒虎的仆從一并住進來仍十分寬敞。
如今三兄弟每日一起上衙,一起下衙,坐臥起居皆在一處,又時時談詩論道遙感時政,好不暢快。
外面的裴遠山和宮夫人聽了,也跟著放下心來。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何況是三個不錯的臭皮匠,住在一處有商有量,挺好的。
只是田頃和柴擒虎到底年輕,精力旺盛,經常半夜不睡覺,湊在一處談天說地爬墻跳屋,又要拉著宋云鷺一起。
幾天下來,大師兄就雙眼烏青,恨得咬牙切齒。
這兩個小子也不想想他們才多大,自己都多大了,哪里經得起這么折騰后來一入夜就趕緊關閉房門,將兩個孽障擋在外面,任憑他們千呼萬喚也不出去,自己蒙頭睡大覺,果然神清氣爽。
這日柴擒虎從宮里出來,正好半路遇見去買點心的田頃,師兄弟兩人便打了招呼,一道勾肩搭背回來。
回來的路上,田頃還搖頭晃腦地感慨,“京城雖好,吃得卻差些。”
說罷,嘆了一回,砸吧著嘴兒道“冬日干冷,越發懷念小師妹做的雪糕了。”
他本就有些熱癥,北方生火炕又格外干燥,就分外貪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