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見面時,他知道那就是師父和二師兄信中提到過的小師妹,欣喜非常,又拿出兄長的做派照顧。
時間長了,漸漸發現她與自己所知所想的一切女子都不同。
世人總說女子要溫柔賢惠,沉靜內斂,但小師妹張揚自信,明媚熱烈,小小的身軀內醞釀著大大的野望,像太陽,像一株奮力向上的樹,努力抓住每一滴雨,每一縷光,向上,再向上
他想助她向上。
回過神時,宋云鷺已經和田頃出門叫飯了。
叫飯么,其實何需兩個人一起去
甚至壓根兒不用出門,寫個單子打發仆從去就是了。
阿發和胡三娘子等人也很識趣地避在門外,小花廳內只剩師雁行和柴擒虎兩個人。
好安靜,柴擒虎默默地想,不自覺心跳加快,嘴巴也有點干。
其實在這之前,他想的可多呢
若有朝一日小師妹來,我要帶她去泛舟湖上,去騎馬,去
可這會兒人突然到了跟前,這些力量便都如同可惡的叛徒一般,像水滴一樣,在陽光下消失了。
哎
好生氣
生自己的氣
“不高興我來”
師雁行眼睜睜看著他表情一個勁兒變來變去,忍不住逗他。
“怎么會”
柴擒虎脫口而出,對上噙著笑意的眼睛后就意識到對方是故意的。
神奇的是,這一聲過后,方才那些沒來由的緊張和局促也都如太陽照耀下的積雪般,漸漸消退了。
師雁行歪頭看他,“那怎么不說話以前在五公縣時不是很健談的么。”
提到五公縣,曾經那些大家一起玩鬧的畫面便都涌入腦海,柴擒虎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是高興。”
跟做夢似的。
他終于正常一點,挪挪屁股,又問了江茴和魚陣的近況。
說到家人,師雁行也笑了,“都挺好的,尤其是魚陣,現在已經長這么高了。”
她伸手比劃了下。
柴擒虎跟著笑起來,“小孩兒長得真快”
有了切入點之后,談話就正常得多了。
柴擒虎重新去沏了一壺熱茶,又斷斷續續說起自己的近況。說他殿試時如何,參加瓊林宴時如何,后面入宮講學、去工部后又如何。
這些對師雁行而言是完全陌生的領域,她饒有興致地聽著,時不時跟著笑幾聲,再問幾句,引得柴擒虎越發有談興。
等到了后面,方才那點因為分別而帶來的淡淡生疏已經徹底消失,兩人都自在起來。
柴擒虎遺憾道“打馬游街時可有趣,當時我就想,若小師妹在就好了。”
師雁行跟著暢想一回,“確實。”
年少成名,意氣風發,人生四喜之一,何等快意場面。
對嘛,這才對嘛
單純談情說愛完全不像他們會做的事
以前怎么樣,現在還怎么樣
“對了,你聽說過董康嗎”師雁行問。
柴擒虎將這個名字念了兩遍,點頭,“好像是大理寺那邊的人,怎么忽然說起他”
師雁行把董康和周斌的關系說了,又講了昨天自己的經歷,“此人老奸巨猾,善于偽裝,不過姿態倒還好看。”
柴擒虎點頭,明白了她的意思
極有可能后面董康會主動試探他們師兄弟幾個。
師門一體,有師雁行和周斌的交情在前,只要沒有直接利益沖突,董康或許能算半個盟友。
桌上擺著核桃,柴擒虎摸過來幾個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