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是非常殘酷的,當一位官員入閣,就站在了這具龐大國家機器的核心處,他看到的東西,所要負責的對象,會從一個人,一地百姓,上升到整個國家。
任何繁華背后都蘊藏著血淋淋的事實,維持王朝穩定,統治者需要做出許多在下面的人看來非常殘酷和殘忍的決定。
在很多時候,人命不過一個數字罷了。
比如打仗,王朝需要一場勝利,而這勝利是用無數將士和百姓的血肉鋪成的。
比如泄洪,為盡可能多得保證糧食產量,勢必要有一些地方作為泄洪區,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數不盡的房舍天地被淹沒
這些事情放在任何一個具體的人,一個具體的家庭身上都是滅頂之災。
但報到朝廷上時,卻只會是一組輕飄飄的數字。
大捷
洪水退了
世人只會記得最后的勝利,至于那些妻離子散、滅頂之災,沒人知道。
如果一位閣員良心太過,柔軟太多,那么他就會想很多事,想做出這條決策的背后意味著什么。
想得太多太細,也就做不成官了。
裴遠山就是這種人。
他身上有種非常執拗的浪漫主義氣息,像一塊美麗而脆弱的碧玉,易碎。
慶貞帝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欣賞卻也遺憾,所以這次重新召回,直接將裴遠山安排在遠離爭斗漩渦中心的國子監。
清貴,沒有危險。
裴遠山不能入閣,那么退而求其次,柴擒虎又在認識的官員中劃拉一遍,鎖定了兩位。
這兩位都跟裴門沒有直接關聯,但其中一位是裴遠山的好友的好友,平時往來雖不多,但他對裴門的印象很不錯。
當初裴遠山被貶黜離京時,也曾隨大流跟著上過折子。
如果此人入閣
回家后,柴擒虎將自己可能近日離京的消息告訴了兩位師兄,又讓阿發收拾行囊。
“天氣漸熱,我不大畏寒,只撿兩件薄襖裝上,另幾件應急的春衫即可。若天熱起來,就地買夏衫也就是了。”
宋云鷺忙問“怎么這么急什么時候走我得告訴師父一聲,柴大人知道了么哎呀怎么偏偏是今年年底能回來么回頭颯颯來了可怎么好你能趕回來成親嗎”
越急事兒越大。
一大串問題丟出來,宋云鷺先就把自己問懵了。
不行,不能亂,我是大師兄,得穩住
冷靜片刻,宋云鷺再次開口,然后
“怎么這么急什么時候走我得告訴師父一聲,柴大人知道了么哎呀怎么偏偏是今年年底能回來么回頭颯颯來了可怎么好你能趕回來成親嗎”
柴擒虎“”
田頃“”
大師兄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柴擒虎一把按住宋云鷺,“暫時不要聲張,師父在城外,我爹在驛館,往來動靜太大,等我走了再說也不遲。”
慶貞帝雖未言明,但直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要去哪里,可見防守之嚴苛。
柴擒虎和其他入京述職的官員們都住在驛館,裴遠山則在數十里外的城郊國子監,出入都需要驗明正身,太遠也太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