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縱然怕,也要去做。
若是父親母親知道,肯定也會這么說的。
此事若成,功在社稷,沒什么好說的;
若不成,他和小師妹只是定親,尚未拜過天地
她還年輕,又那么好,總能找到比自己更好的。
半月后,以王叔為首的一干鄉鄰在城外匯合。
包括王家四口在內,一共十二人,有男有女,還有的人瞎了一只眼,另一個斷了一條胳膊。
怕柴擒虎不帶自己去,瞎眼那人直接跪下,碰碰磕了幾個響頭,“大人,我爹被他們活活打死,我的眼睛也被戳瞎了,只要能報仇,我一頭碰死在京城都行啊您帶我去吧”
另一個折了胳膊的也來求。
他們帶了曾經的狀紙,帶了被人半哄半威逼按下手印的賣田文書,帶了親人死去時染血的舊衣裳,是真的決心要死在京城的。
王叔就對柴擒虎道“大人,他們雖有些不便,但都是本地人,腿腳很好的,又能在山中識路,絕不會拖后腿。”
還有斷腿的想來,但考慮到會拖后腿,王叔狠心沒讓。
那人哭了一回,也發狠,主動提出留下幫大家打掩護,能拖一時算一時。
這是一場既隱秘而瘋狂的行動,要么成,要么死。
宜州的天,孩子的臉,說下雨星兒就下雨星兒。
柴擒虎一抬手,命眾人立刻穿好蓑衣,戴好斗笠,迅速上船。
下雨了,固然他們趕路不便,當地官員卻也不大會在這種鬼天氣外出查看。
最初,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他們順利棄船登岸,沿著泥濘的羊腸小道上山。
只要翻過這座山,就能上官道,就能找到直達京城的馬車
一連三天,眾人都沒敢合眼,吃飯喝水都在行進中解決。
南方的植物長得很快,道路又窄,整座大山像極了一座濃翠的藤蔓牢籠,走起來異常艱難,需要十分小心才能不摔跤,因此體力消耗格外快些。
直到第四天,氣溫驟降,眾人又冷又累又餓,實在撐不大住了,柴擒虎才叫大家原地歇息。
得到允許的瞬間,所有人都爛泥般跌坐在地,喘得有進氣沒出氣。
柴擒虎抬頭張望幾眼,又問最熟悉地形的幾人,“大約還有多久才能下山”
折了胳膊那人祖輩就是山民,兒時他便是在山里長大的,聽了這話,狠狠咽了口唾沫才啞著嗓子道“再有兩日吧。”
天氣不佳,還這么些人,又不能開火做飯補充體力,這就是極限了。
兩日柴擒虎抿了抿唇,才要說話,忽聽到山腳下隱約傳來幾聲特殊的呼嘯聲。
“大人,有人追上來了”
侍衛走過來道。
為了示警,也為了延緩追兵速度,他們在走過地方布置了不少簡易機關,方才那一聲就是被觸發的動靜。
這樣的鬼天氣,本地人是不會無故進山的。
“都起來”王叔聽了,趕緊抓著一雙兒女和渾家站起來,又死命去推鄉親們,“他們追來了,追來了快起來,跑啊”
“都起來,”柴擒虎也出聲催促,“別慌,別出聲,距離這邊還遠,靜悄悄地走,快些”
林中地形復雜,幾位殿后的侍衛也把一行人走過的痕跡打掃了,只要他們這邊不主動發出動靜,追兵想找到也不是易事。
然而來不及慶幸,柴擒虎卻突然聽到了“汪”的一聲。
狗叫
他們帶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