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擒虎看著,竟有些癡了。
“傻子,”師雁行噗嗤一笑,在炕桌上擺好碗筷,“睡了這么久,不餓么”
柴擒虎也跟著笑了,用完好的那條手臂撐著蹭過去,又抬頭看她,“真好。”
到了這會兒,他才有種確實回家了的真實感。
一人一大碗面,上頭澆著菌菇丁、雞肉丁、筍丁、胡蘿卜丁等五彩鹵子,額外還有一大碗五香牛肉醬,豆粒大小的牛肉粒顆顆分明,沁滿油膏,閃閃發亮。
面條是師雁行親手搟的,精細面粉里加了一點豆面,帶一點淡淡的黃色,特別香。
湯底熬了足足兩個時辰,牛大骨打碎了加上雞架熬得,香濃醇厚,光喝湯就是無上享受。
別說煮面澆鹵子,就隨便丟塊破布進去煮了也好吃
另外有幾碟子脆腌小菜,胡瓜、蘿卜丁等,都是柴擒虎愛吃的。
師雁行得意道“若想在外頭置辦這許多食材可不容易,宮中什么都有,倒是便宜了咱們,來,多吃些,吃了好得快。”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柴擒虎笑出聲,深以為然。
他有傷在身,不便吃辣,便多加香醋,趁熱連湯帶水唏哩呼嚕痛扒一大碗,結結實實出滿頭汗,果然就覺身子好了一大半
師雁行笑著看他吃,“喝點面湯,原湯化原食。”
上車餃子下車面,吃了這碗面,就都過去了。
柴擒虎沖她閉了下大拇指,愜意地吐了口香氣,“你不知道,在外幾個月我什么都不怕,就是饞這口兒”
一口氣喝了大半碗,“饞死我了。”
喝完湯,滿足地拍拍肚皮,笑道“回家嘍”
有人的地方才是家。
一個人,一碗飯,一盞燈,這就是家。
師雁行笑了一場。
一時飯畢,兩人挨著靠在炕沿上說話。
師雁行講了柴振山升官的事,還說了林夫人的近況,估摸著既然自己的日常用具都取來了,家里人肯定也能猜到是什么事,多少能放下點心來。
柴擒虎感謝了一回,又是笑又是嘆,“若非有你和伯母在,我娘還指不定多么難熬。”
別的不說,日日擔驚受怕,說不得要大病一場。
之所以沒有要求第一個見林夫人,也是怕她有了年紀,驟然見到自己這幅樣子,大悲大喜之下激出病來。
師雁行又說起董夫人給自己送信的事。
柴擒虎便驚訝道“你竟然與董康進展到如此境地了厲害厲害”
師雁行抿嘴兒笑,對他的奉承很是受用。
柴擒虎沉吟片刻,嗤笑出聲,“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種事張黨不會主動提出的,畢竟太明顯了,又掉價,那些人不至于傻到這個地步。大約會找個傻子當槍使,比如說之前看他不順眼的御史。
“這種事其實只在皇帝一念之間門,”師雁行道,“不過我看如今上頭對你的器重,大約不會有事。”
她都能進宮了,就證明慶貞帝根本不在意這點小細節。
只要老實納稅就完事兒了
不過也夠惡心的。
柴擒虎嗯了聲,眼神有些狠厲。
咱們走著瞧
晚間門兩人休息,僅有一墻之隔,柴擒虎美得不行,翻來覆去睡不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試探著敲了敲墻壁。
“咚咚咚。”
幾息過后,對面也傳來同樣的“咚咚咚”。
柴擒虎抬手摸了摸那一小片墻,心滿意足,終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