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年前已經親眼看著杜泉與新任知州交割了,那官兒還不錯,很是上道。又附上新任瀝州知州的姓名、籍貫并過往履歷,甚至連家里幾口人,父母是否健在都有。
而周斌本人揣摩圣意,差不多已經定了在兩年后才會入京述職,期間門足夠穩定局面,叫師雁行不必擔心。
師雁行看了那新任瀝州知州的資料,轉頭馬上手書一封與田頃,托他代為打聽對方進一步的師承等。
宋云鷺溫柔內斂,專注修書,是師門之中最像個正經文官兒的,雖進京時日最久,卻沒拓展多少交際圈,不適合做這個。
倒是田頃素來以擺爛示人,又因出手闊綽不拘小節,人緣極佳,干這個正好。
周斌之女周雅因當年曾與師雁行玩笑過,如今后者發達,前者也是歡喜,還親手繡了一套八個荷包、六個扇套,托人送來。
“不值什么,若自己用不上,拿去賞人也使得。”姿態擺得很低。
說是親自繡的,但師雁行看那針腳細密、色澤勻凈,怎么瞧都不像是周雅那三腳貓的女紅,必然是專門請了一頂一的繡娘做的。
許是周雅親手做了花樣子吧,倒是蠻新巧。
師雁行都吩咐秋分收了,又分門別類寫了單子入庫,再挑合適的回禮。
饒是這么一出一進,私庫也漸漸豐盈起來。
因她事多忙亂,好些都是魚陣幫著做的,著實松快不少。
江茴也忙著再三核對嫁妝單子,還有成婚后要額外帶過去的人和東西,與林夫人各種交接,端的腳不沾地。
魚陣跟著忙,可每每看著便要落淚。
江茴了然,摸著她的腦袋對林夫人歉意道“莫見怪,兩個孩子自小兒一塊長大的,早年得知颯颯定親,這孩子半夜就偷偷哭得什么似的”
淙淙親近姐姐更勝過她這個親娘,如今一個成婚,另一個難免難以割舍。
說著,魚陣越發難過,吧嗒吧嗒掉下淚來。
又有些不好意思,扭著臉不愿意抬頭。
林夫人便招手叫魚陣過去,又是愛憐又是疼惜道“這才是骨肉至親呢,可見你家家風正,素日姊妹情深,我贊嘆尚且來不及,又哪里會怪罪
好孩子,快別哭了,你姐姐雖要嫁人,可日后也還同在京城,坐車不過一兩刻鐘就到了,哪里就是兩家人了呢”
又對江茴拭淚道“這些孩子都是熱心熱肺的性情中人,這樣一哭,弄得我也傷感起來。”
兩家成親,偏兩家男人都沒在,算是十全九美。
江茴便安慰道“好歹還有裴先生,一個師父半個爹,湊一湊,也算十全十美啦”
前兒宮夫人還親自進城,說起大婚當日的流程呢。
裴遠山雖明面上鎮定,可據宮夫人講,老頭兒好幾宿都睡不著,翻來覆去烙煎餅似的,還偷偷將那早就背得滾瓜爛熟的賀詞看了又看
魚陣吸吸鼻子,又反過來安慰林夫人,眾人好算都破涕為笑。
正說著,又有丫頭急匆匆進來回信兒,“夫人,才剛師家門上的來傳話,師姑娘有事外出未歸,說是瀝州一位鄭大爺親自帶著車隊來了,是師姑娘的二叔,正無人接待呢”
江茴一聽,顧不得許多,忙帶著淚痕未干的魚陣回家迎接。
因為有郭張村鄉親們、美食城合作伙伴們的賀禮,怠慢不得,就派了鄭平安親自上京城,連同自家的賀禮一起,浩浩蕩蕩幾十車,還特意請了鏢局沿途護送。
鄭平安雖在衙門任職,卻不算什么要緊的差事,又是進京參加喜宴來的,周斌自然沒有不允的。
非但允了,還單獨召見了他,親切地囑咐他一路小心,替自己闔家向柴大人等問好。
雪天難行,又走民道,幾十車輜重不容有失,一行人十一月下旬就出發了,愣是今天才到。
鄭平安先問了江茴好,又夸了魚陣越發出色,再問師雁行近況,并奉上禮單。
郭張村的百姓們如今雖富裕了,可也似相對的,能拿出來的賀禮有限,一家一點,各式杯盤碗碟布匹雞蛋都有,亂糟糟的不像話。
還是老村長帶頭張羅了一回,也不胡亂塞,只各家出一點份子錢,打了一枚精巧的銀同心鎖,托郭苗轉交鄭平安一并送進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