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王朝。
德運三年,天下大旱,民不聊生。
孤山上破廟中,顧家五口疲倦的依靠在偏僻的角落,蠟黃的膚色,瘦削的身材,無一不訴說著他們的苦楚。
顧母蔣氏懷中摟著一個孩子,只裹著一層破布也依稀能瞧見模樣周正,長相出挑。
逃荒三個月,讓原本被養得白白胖胖的孩子迅速的瘦下來,三歲卻不如尋常周歲的孩子大。
蔣氏低頭,便瞧見孩子的嘴唇干得起了白殼,昨日還能喊娘,今天卻一直昏昏沉沉。
要是再沒有東西果腹,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蔣氏一狠心,再次咬開自己傷痕累累的手指,使勁塞進孩子的口中。
血液的味道蔓延開來,孩子本能的吸吮起來,一如他剛出生的時候,吸吮著母親的乳汁。
“你干什么”
顧老爹猛地扯開妻子的手。
蔣氏想把自己的手藏起來,卻被丈夫一把扯住。
顧老爹低聲喝道“孩兒他娘,這樣下去你也會死。”
“這是我的兒子,是我三十出頭才得的幺兒,我舍不得啊。”蔣氏壓抑的聲音哭起來,干涸的眼睛卻流不出一滴淚。
顧老爹何嘗舍得,當年得這個兒子的時候,他高興的到處送紅雞蛋,哪想到時隔一年,竟要眼睜睜看著孩子餓死。
可晃了晃水囊,最后一口水昨晚已經喝完了。
他一咬牙“我去找吃的。”
蔣氏一驚“他爹”
顧老爹站起身,原本魁梧的身體瘦得不成人形,一條腿還是跛的。
附近連草根樹皮都被吃盡了,為了一口吃的,難民能豁出命去搶。
多少人找到吃的,卻沒命帶回來,蔣氏不放心他一個人去。
蔣氏狠了狠心,將孩子塞進女兒手中“喜年,你留下照看延年和佳年,我跟你爹去找吃的。”
“爹,娘,你們快些回來。”顧喜年睜著一雙大眼睛,眼巴巴的看著爹娘離開。
等爹娘不見了蹤影,顧喜年摟了摟弟弟,下意識的靠近昏迷中的大哥。
顧延年額頭上的血漬剛結痂,那是之前的擾亂中造成的。
那一場亂斗中,顧父壞了一條腿,顧延年被打破了額頭,這才護住了親娘妹妹和弟弟。
顧喜年檢查了大哥的額頭,確定沒發熱后松了口氣,又低頭去看吧唧著嘴巴的的弟弟。
她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臉頰,嘟囔道“佳年,爹娘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天色一點點暗下去,顧喜年時不時往外看,爹娘卻依舊不見蹤影。
小姑娘肚子餓得咕咕叫,卻只能用力按住來抵抗饑餓。
驀的,破廟另一頭傳來壓低的聲音。
“小姑娘,過來,我這兒有吃的。”
顧喜年猛地抬頭望去,卻見暗影之中,一個男人正朝她招手。
見顧喜年不動,男人從懷中掏出一塊饅頭。
發黑發硬的饅頭,此刻在顧喜年的眼中卻比山珍海味更吸引人。
她咽下口水,還是沒動。
“過來,過來就給你吃。”男人笑起來,露出一口黃牙。
“我也是瞧你們幾個孩子可憐,你弟弟才幾個月吧,實在不忍心瞧他餓死,快拿去吧。”
顧喜年抿了抿嘴角,往前了一步。
男人露出幾分淫邪,迫不及待的喊“快過來,不然我可就自己吃了。”
“真的給我嗎”顧喜年開口問道。
她臉上抹了灰,但十二歲的少女,依稀有幾分亭亭玉立,即使瘦成這樣,一雙眼睛也依舊靈動可人。
男人笑容更甚“叔叔說話算話。”
顧喜年終于下定決心,她將弟弟放在大哥身邊,一步步走過去。
只要拿到那塊饅頭,他們一家分著吃,總能再熬幾天。
男人骯臟的手按在了顧喜年肩頭
小小的顧佳年正被夢魘糾纏著。
“顧佳年,快醒醒”
顧佳年驚訝的看向黑漆漆的世界“你是誰”
“顧佳年,快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