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了又說“他這樣的姿態能考中才怪,你瞧瞧顧家那孩子才多大,便能耐得住性子,這般讀書才有機會出頭。”
“怪不得表少爺看中他,確實難得。”
張家原本只看路家的面子,一段時間下來,倒是覺得顧佳年是可造之材。
可惜顧佳年拜在周夫子名下,與孫知縣關系緊密,張家不太能籠絡過去。
張公子想了想,便道“顧家到底農戶出生,沒啥見識,你多照看一些,將來也能結一段善緣。”
張管家自然答應。
殊不知他這額外的照顧,落到高聰的眼底又是一陣嫉妒。
高聰來青城府幾日,倒是結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吟詩作樂好不痛快。
只是他囊中羞澀,每每都是蹭別人的酒喝,難免被人取笑,高聰不反省自己,只會責怪家人沒本事。
這一日酒后,他忍不住抱怨道“他做什么清高樣子,什么閉門苦讀,還不是因為家貧沒錢出來應酬。”
身旁的男人為他倒了一杯酒“高兄說得極是,閉門造車出門不合轍,他是走不長遠的。”
“也不知他給張家灌了什么湯,張家那管事也是個狗腿子,竟是把他當半個少爺伺候。”
男人又說“可見是狗眼看人低,他難道不知莫欺少年窮。”
高聰大聲喊道“等我出人頭地那一日,定要他們都好看。”
“高兄,可我聽聞顧佳年是縣案首,又與知府大人有些淵源,他慣來乖嘴蜜舌會討好人,指不定早早的抱住了知府大人的大腿。”
“到時候他再拿一個府試案首,七歲的童生,也很是了不得了。”
高聰怒吼道“不可能,他算什么東西,能拿府試的案首。”
“哎,學識不行關系來湊,誰讓他會阿諛奉承。”
“在下是清源縣人,可曾聽說知府大人極為喜歡他,還將貼身佩劍送給了他。”
高聰驚聲道“還有這樣的事情”
男人微微一笑“兩年前的清源文會,這事兒人盡皆知。”
“怪不得,怪不得他能拿到縣案首。”
高聰滿臉通紅,叫囂道“我就說一個入學才一年的孩子,就算絕頂聰明又怎么能壓倒眾人奪得案首。”
“定是孫知縣知道了此事,曲意逢迎,所以才把案首給了他。”
男人恍然大悟“這么一說,倒是合情合理。”
高聰拍案道“官官相護,他們這是舞弊,我要去告發他們”
“可青城知府便是根源,咱們又能去哪兒告發”
高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底認定顧佳年就是個假把式,全靠著裙帶關系才拿到了案首。
如今府試又是知府主持,那府試案首豈不成了這家伙的囊中之物
“哎,咱們升斗小民,哪里掰得過他們的大腿。”
高聰咬牙切齒“難道就這么算了,若案首定了就是他,咱們還考什么考”
“我們可以將這件事宣揚出去,我看到時候知府大人還敢不敢這么做。”
男人卻拉住他“無憑無據,說了有誰會信”
“再者都說這位廖知府是武將出身,鐵血手段,到時候他反過來扣咱們一個造謠污蔑,咱倆反倒是毀了前程。”
高聰被這話嚇了一跳,果然不敢再叫囂。
男人幽幽嘆息道“哎,若是他生了病,無法赴考就好了。”
高聰眼神一亮。
男人又說“像他這樣的假把式,肚子里沒幾兩墨水,等到了考場上豈不抓瞎”
“也許他為了應付科考,會走上邪門歪道,到時候自毀前程也說不定。”
高聰心底瘋狂思索,是啊,要是顧佳年生了病,那就無法參加科考了。
要是科舉舞弊,那不只是這次,從今往后都斷絕了科舉的路。
若是大庭廣眾之下被發現舞弊,知府老爺再喜歡,那也護不住他。
男人露出一個微笑,又為他倒了一杯酒“高兄,聽天命盡人事,咱們喝酒,不要去想這些煩心事。”
“好,喝酒。”高聰心底的念頭卻停不下來。
一場酒后,高聰再次喝得暈暈乎乎的回到了客棧。
而與他把酒言歡的男人轉過身,進了一條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