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如此狂傲,且看你能走多遠
林氏進來送點心,見老爺一臉不悅,放下點心,小意溫柔地繞到馮明恩身后為他揉捏肩膀,道,“是那個惹得老爺如此生氣。”
馮明恩從鼻孔里冷哼了一聲,道“還不就南州書院那個周鳳青,中了個會元,倒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咱們這尊廟下容不下人家這尊大佛。”
無怪乎馮明恩此時敏感,六部之中,吏部為首,他這禮部尚書相對來說是最沒有實權的,之所以在同級中有幾分面子,那是因為禮部可以任命科舉中的主考官一職。
這次科舉會試皇帝直接越過禮部進行主考官任命,也不知是偶爾為之,還是說以后都如此,若真是視作了默認,那以后他的地位在六部中就太受影響了。
沒看見么
一個小小的會元都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還不就因為禮部的權力到會試這一步就不起什么作用了,下面官員推薦和任命那是人家吏部說了算。
那周鳳青這會兒指不定扒著吏部那邊兒的大腿諂媚呢。
周二郎的回信謹慎到書寫時該代入何種情緒,該選用何種字體,每一句話都字斟句酌,言辭懇切中帶有那么一絲讓人不易覺察又能感受到的可憐無奈。
可當他微不足道時,再如何小心謹慎,只因對方某一刻的心情不好,只因對方一個隨意的揣測,他亦要承受無妄之災。
所以,不求上進是不行滴。
得往上爬呀,不想爬考什么科舉呀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想方設法讓別人仰望自己,而不是站在下面看人家的臉色。
林氏聽到周鳳青的名字,臉色不由一僵,她怎么也沒想到一個小破村子里出來的窮秀才竟然能一路考到會元,早知道如此,她再蠢也不至于做出上次那種蠢事兒。
幸好那個什么鈺哥兒是個病秧子,這要上次真給弄回府里來伺候自家兒子,現在可如何收場
她現在巴不得周鳳青跟自家沒什么牽扯呢,這要不小心說漏了嘴,把自己當初那事兒在老爺面前說了出來,可沒自己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這兒,她手上的力度越發輕柔,道“不識抬舉的東西,老爺理他做甚。”
馮明恩一把推開她,“婦道人家,你懂個屁”
羞惱周鳳青,歸羞惱,可他亦是有眼光的人,更看過周二郎會試的策論,知道此子絕非池中之物,能拉攏過來,還是要拉攏,實在拉攏不了,那就再另說。
心情不好,他看往日頗為疼愛的林氏亦有些不順眼了,這個繼妻伺候人的功夫還行,若說到為他排憂解難,那就比前頭夫人差得遠了。
娶妻還是當娶賢啊,會伺候人的女人多了去了,可如前邊夫人那般能通過夫人間的走動為他仕途助力的可就太難尋了。
收到周二郎書信的幾家反應不一,有如馮明恩這般惱怒對方不識抬舉的,亦有人欣賞這個新晉會元是個清醒靈透人。
與此同時,皇宮御書房內。
大內總管太監魏倫將會試前二十的貢士放榜以后,都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又去了那里,一一上報給帝王。
永和帝臉沉如水,在看到關于周鳳青的那份奏報時,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魏倫見狀多說了幾句周鳳青的身世背景,當他說到周鳳青出身農家,家有父母雙親,一個和離姐姐,一個啞巴哥哥,還有一個病弱幼子時,帝王臉上的笑意明顯放大了。
出身貧寒好啊,家里負擔重就更好了。
這樣的人才好操縱,不比端王那樣的,賞賜他金山銀山亦不見得有多少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