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鈺現在有自己的小臥室了,做工精細的黃梨木三面圍欄鏤空雕花踏步架子床,小娃踩著腳踏,很輕易就爬上去了。
天兒熱,周錦鈺不愛穿鞋襪,周二郎給在地板上鋪了波斯來的毯子,讓兒子可以光著腳丫子隨便在地上跑來跑去。
這東西好是好,就是清洗起來是一大工程,周二郎不管,反正不是他清洗。
云娘給娃拉上窗簾兒,床架四周的乳白色紗簾兒也給落下來,這種紗簾兒名為“蟬翼紗”,顧名思義,薄如蟬翼,既透光透風,又能防住蚊蟲,是上次巡撫大人家夫人送的。
云娘現在一想,那巡撫夫人當真會送禮物,自家每日里只要一上床,看到這紗簾兒,便會記起她的好來。
下午,快到申時,周錦鈺早早地拉著大伯要出去門口接他爹,周鳳英坐個小板凳在天井里與云娘納著鞋底兒,忍不住咯咯笑
“弟妹,怪不得二郎寶貝咱們鈺哥兒,你瞅瞅,換誰誰不稀罕他。”
云娘也笑,道,“鈺哥兒會心疼人得很,比個小姑娘還細心呢,每天我們的被褥都是他給疊的,可齊整呢。”
周鳳英不由睜大了眼睛,“不是,你們倆口子這么大個人了,讓一個五歲小娃給你們疊被褥”
云娘臉一紅,“沒有讓娃疊,娃自己主動要幫忙的,說做兒子的理應為父母分擔辛苦,他自己疊被子,指使二郎掃地,早上我做完飯,爺兒倆都已經把屋子收拾好了。”
周鳳英屬實酸溜溜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老天爺親閨女,敢情老天爺親閨女在這兒呢,嫁的男人讓人羨慕就罷了,生個兒子也讓人妒忌死。
鈺哥兒多好個娃呀。
二郎這貨,家里笤帚倒了,他都能視而不見大搖大擺走過去,從小都是人伺候他,啥時候見他伺候過人,現在竟然都給媳婦兒掃地了。
鈺哥兒的話在他爹那兒也太管用了吧。
周鳳英之前還替弟妹操心,這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玩意兒,一旦飛黃騰達第一件事就是嫌棄老婆,挑剔老婆,她還想著弟妹這軟了吧唧的性子指定鎮不住人,得她幫著收拾新進門兒的小妾呢,這看來,自己想多了。
弟妹人家這是母憑子貴,就二郎那自私的小性子,天仙也比不上他自己兒子重要。
周鳳英能想到這些,云娘也不傻,她可比大姑姐清楚兒子在丈夫心里的重要。
只要她們娘倆兒把二郎的心都給占住了,他就沒有空余的地方再去放下別的女人。
退一萬步來說,若二郎真想做什么,她攔不住,亦管不了,既是管不了,想太多也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再有就是她以后要努力呀。
二郎要她做的事情雖然很羞人,可二郎說是個小妾就能做到。
她又不努力又不想讓丈夫納妾實在是太自私了,人家能做到的,她也一定能做到,再羞人總比把丈夫推給小妾好。
下次二郎教的時候,她一定要認真一點兒,再認真一點兒。
二郎每天都已經很辛苦了,他完全可以找現成的女人來伺候他,現在卻愿意耐心地一點點教她,等她進步
想起丈夫的溫柔,云娘忍不住紅了臉,其實,好像,那個總之,最后反而是二郎更辛苦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