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看著夫君的馬車走遠,心里美滋滋的,定是她昨日表現得很好。
周二郎坐在馬車里,閉目養神,琢磨著昨日初入翰林,姜茂林同他說的那番話。
當初鄉試時,姜茂林堅持點他做解元,當真只是惜才么怕是為他自己鋪路才是重要動機。
如今兩個人算是有了師生名義,姜茂林在翰林院干了這么多年沒有出頭,甚至連上書房、南書房行走的機會都沒混上,可以說是官職做到頭兒了,上升無望。
他若不甘心就此混吃等死,自己就是他目前能抓住的最好機會,自己若能有朝一日入內閣,姜茂林也跟著受益。
有共同的利益,且對方目前除了他沒有更好的選擇,這就好說了,都是明白人,有些話不必挑得太明,之前鹿鳴宴上對方就已經遞出誠意了,昨日又有意無意對他說起如今朝堂上的一些事,基本上兩人算是心照不宣了。
姜茂林也是個老狐貍,并未一上來就對他下本錢,那些提點似有若無,藏得很深,考驗他讀書人的悟性呢。
姜茂林的意思是想讓他趁著六元及第,皇帝對他的印象正好,趁機多表現。
只不過姜茂林著急,他卻不能急,過完年不過才二十三歲,急什么,欲成事者,先明其局,對朝堂、對局勢人事兩眼一抹黑,就算入了皇帝的青眼又如何,最終還要落實到能為皇帝辦實事兒上來。
六元及第,他恨不得這光環早點兒淡下去才好,調子起得如此之高,后面還怎么往上拔,事情辦得好不好,一半兒在事兒,一半在期待值,他可不想讓皇帝對他太過高看,當然低看也不行。
先前皇帝對他多番賞賜,顯然是入了眼的,入了皇帝的眼也意味著成了他人的眼中釘,與姜茂林建議的相反,他這會兒不但不能進,反而要退。
退下來,退到沒人注意他的地方,慢慢看,慢慢學,慢慢想,慢慢等,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
將軍府。
賀景勝一大早起來,非要嚷著要他娘盧氏帶他去端王府玩兒,說是想吃端王府廚子做的點心,誰都知道端王府最出名的有三樣東西,醫官,廚子,女人。
盧氏與端王妃是表姐妹關系,關系還說得過去,倒是有些日子沒去探望過,就應了兒子。
說起來這表妹也是個倒霉的,嫁給誰不好,偏偏要嫁給端王這么個風流王爺,生生把自個兒活成了個擺設,空有榮華富貴,夫妻間的情分寡淡到像那白開水,隨手一潑,扔了也不可惜。
還真不如自家這個,官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長相亦是,但夫妻間互相敬重,夫君一個月有大半個月的時間都宿在正房不說,幾個妾室該由誰伺候也均由她做主安排,等于是直接滅了妾室爭寵的心思,能做到如此的男子,整個安京城怕也是難找出幾個,叫她在夫人圈兒里賺足了臉面。
端王府,早上起來,端王妃半跪在地上服侍端王穿靴,端王低頭瞅了她一眼,道“你不必事事親為,這些事叫丫鬟來做即可。”
端王妃“王爺難得宿在臣妾這里,臣妾想多服侍王爺一些。”
端王焉能聽不出她話里的委屈抱怨,輕笑了聲,靴尖兒輕佻地勾起王妃的下巴,又從她下巴一路滑行到她的心口,停住,“本王想剖開你這里瞧一瞧,你對本王有幾分真心。”
當著下人的面兒,端王的舉動實在是一點兒臉面都沒給王妃留,端王妃的臉色紅白交錯,難堪至極。
端王漫不經心地收回了腳,站起身來,將端王妃扶起來道“瞧你嚇得,還當真了不成,本王在詔獄里見慣了血腥,可不想回到王府還不清凈,起來陪本王用膳吧。”
端王妃強自鎮定,“是,王爺。”
她知道王爺這是在敲打她呢,都說端王爺風流倜儻憐香惜玉,只有她這個枕邊人清楚他有多自私、冷漠、薄情。
那些側妃侍妾懷不上孩子是她給喂了避子湯不假,可沒有端王的縱容,她敢嗎
她本以為自己是正妃,有資格生下他的孩子,誰知道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端王給她的哪是什么養生丸,根本就是避子丸。
王爺沒有爬上那個位置之前,不可能允許任何子嗣生出來影響他的大計,正是因為喘癥,體弱,沒有子嗣,皇帝才可能對他用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