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把薛良說得快要落淚,今非昔比,二人如今的地位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二郎對他卻一如從前,親自上門來接他就不說了,就沖剛才這番話,是經得起富貴考驗的真兄弟無疑了。
兩人往外走著,薛良道“二郎,過完中秋,我可能就要調任回地方了。”
一開始薛良被分配到戶部見習還滿心歡喜,誰不知道戶部既管錢財又管糧食是個大肥差,但真進到里面,才知道太天真
不出意外像他這種沒有后臺沒有關系的人,也就是別人挑剩下了,給分配到個窮鄉僻壤完事兒,還不一定是什么要緊的職位。
周二郎聽出他話里的沮喪,輕拍了下他肩膀,“哪兒都不用去,安心在京城呆著。”
聞言,薛良猛得側目,“二郎,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周二郎“前幾日,得皇帝召見去南書房,正趕上陛下沖戶部李尚書大發雷霆,我忍不住多嘴說了兩句公道話,順道替李尚書解了圍,他不能白欠了我一個人情吧”
他雖說得輕描淡寫,薛良又不是傻子,敢在皇帝盛怒之下出聲,還成功讓皇帝熄火,是那么容易能做到的嗎
弄不好他自己都有可能被皇帝遷怒,且二郎這人一向不喜歡多事都,這次為了自己竟然如此冒險,這叫他如何才能回報。
薛良感激涕零,只能說他太不了解周二郎,皇帝盛怒不假,但盛怒之下失手砸了戶部尚書的腦袋,還給弄得鮮血淋漓的,心里那口氣兒出了,又生了悔意,畢竟戶部向來忠心,是自己堅定的擁護著,但砸都砸了,他乃堂堂一國之君,也不可能屈尊向臣子道歉。
周二郎從皇帝細微的動作里瞧出了端倪,順水推舟站出來替皇帝搭了個梯子,順便讓李尚書欠他一個人情,同時也就解決薛良的留任問題。
他愿意這么賣力幫薛良,除了要建立自己的班底,最主要是薛神醫救了鈺哥兒的命,事關兒子身上的因果,寧可信其有,不能信其無,就算是替鈺哥兒報恩了。
至于什么兄弟
想讓周二郎認你做兄弟,你得先替他兩肋插刀再說。
所以,薛良這邊認為是他們之間深厚的同窗兄弟情分起了作用,屬實自作多情。
薛良沖周二郎深施一禮,說了聲“大恩不言謝。”周二郎扶起他,“都是自家兄弟,何須這般客氣。”
周二郎聽兒子的建議給車夫張福放了假,今兒他自個兒駕車過來的,薛良那能讓他給自己當車夫,快走幾步搶著過去牽馬,周二郎笑了笑,沒跟他搶。
薛良要真讓他駕車,那才是爛泥扶不上墻沒有前途可言了。
周家今日的午飯相當豐盛,雞鴨魚羊肉俱全,更有皇帝賞下的貢品南州云潮蟹,這種螃蟹個兒頭超出普通螃蟹兩三倍,味道極其鮮美,但卻數量非常稀少,捕捉更是不易,每年中秋都是做為貢品專供皇家食用。
就算一桌人身為南州府人,不要說吃,見都沒見過一眼的。
薛良重新認識了周二郎在皇帝眼里的受寵程度。
如此風頭強勢官運亨通的一個人,此刻也不過是個父親,貌似看起來還挺卑微。
周錦鈺要吃蟹黃,但周二郎認為蟹黃太寒,只從螃蟹的雙螯中挑出一點蟹肉給他吃,周錦鈺嫌不過癮,皺著小眉頭瞪他,周二郎用筷子夾了也就比黃豆粒兒大點兒的蟹黃給兒子解饞。
周錦鈺興許是覺得有外人在,默默咬掉周二郎筷子上那可憐的一點兒蟹黃,不吭聲了。
薛良覺得二郎對待孩子這也太過小心翼翼,不過,想想倒也可以理解,二郎成親這么多年就這么一個寶貝疙瘩,還是個病弱的,能不緊張嘛。
可對孩子控制欲這么強,搞得鈺哥兒一點兒自由都沒有,這要孩子將來叛逆起來,不得夠二郎喝一壺的
薛良有心私下里和二郎交流一下育兒心得,轉念一想孩兒奴這種病治不了,當初自家大姑娘剛生下來,自己也和二郎一般小心翼翼,這種對孩子過度緊張寶貝的病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治好再生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