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正坐在車內閉目養神,倏爾,一陣歡快的孩童笑鬧聲隔著車窗在外面響起,二郎睜開眼,長指挑開車窗簾布,側目朝翰墨書院正門口看去。
就見人群中兒子同徐坤,賀景勝倆小孩兒一塊兒說說笑笑走出來,徐坤不知道怎么惹惱了鈺哥兒,鈺哥兒追著他打,嘻嘻哈哈鬧作一團。
顯然是玩兒的很要好的朋友。
周二郎目光微閃,他此時的心境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把自己寶貝兒子托付給誰能比得上由他這個親爹照顧得好難不成這世上還有人能比他對鈺哥兒更上心
求人不如靠己。
他周鳳青的兒子干嘛要拜托給別人照顧
說白了,以前的他從最低層一點點爬上來,還是會不自覺帶有一種命運被人掌控的弱者心態。
不管面兒上裝得有多么云淡風輕,實際上他在面對皇帝,面對端王,或者是面對對徐庚這些權貴中的權貴時,有著天然的敬畏心。
或許是最近經歷了太多的大事件,樁樁件件都是棘手到把人逼瘋的事,又從尸骨成堆的戰場上活著回來,這層敬畏不經意就被打破得徹底。
憑什么是鈺哥兒有求于徐坤。
明明應該是徐坤跪下來求鈺哥兒才對。
周二郎的馬車停在了書院門口并不起眼的角落,卻仍舊在一眾接孩子的馬車中顯得格外特殊。
畢竟整個大乾朝才有幾個正二品的官員,且這么大的官竟然親自來接孩子下學的,就更是少見。
鄙視鏈存在于任何地方,包括接送孩童放學的書院門口,從小耳聞目染,誰家來接的馬車是什么規格,一眼就能看出對方爹的官兒有多大。
以決定自己該用什么樣的態度對待人家,明白有那些孩子是絕對不能惹的。
只因大乾朝對官員的車輦服飾規定十分嚴格,官員需要配置符合自己身份地位的馬車,以區分尊卑貴賤,這也決定了倘若在路上兩車相遇,誰給誰讓路的問題。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周錦鈺他爹已經換了三輛馬車了,一輛比一輛規格高,都不用家里大人叮囑,也知道人家爹爹升官的速度有多快。
所以說,周二郎頂了一個華而不實的太子少師頭銜,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用,起碼在身份尊卑上,他是有優勢的。
周錦鈺在眾人羨慕妒忌的目光中走向自家馬車,侍衛緊跟在他的身后半個身位的距離。
周錦鈺忍不住想,這要在現代他這就是貼身保鏢加勞斯萊斯幻影吧。
這種感覺其實很微妙,他也是俗人一個,當大家羨慕的目光投來,他亦不能違心地說他沒有一點小得意。
虛榮心他也是有的,并且有爹拼的感覺真得很不賴,滿滿地安全感。
一轉念又聯想到爹他爹提著腦袋給皇帝干活兒的不容易,這點兒一閃而逝的小虛榮也就散了大半兒。
侍衛將周錦鈺抱上馬車,周錦鈺哧溜一下就鉆進馬車里,咯咯笑著撲到周二郎身前,“爹。”
周二郎忙伸出手扶穩兒子,又攥了下孩子的手指尖兒,還好,不熱,但也沒有很冰涼,云娘給孩子穿的衣物薄厚是合適的。
“爹,你今天不忙嗎,怎么有空過來接我。”周錦鈺緊挨著他爹坐下,揚頭問道。
“嗯,忙是忙,不過還是能忙里偷點兒閑出來接兒子的。”
嘴里說著,周二郎俯身拽過面前平條小桌上一小盒玲瓏精致的點心來,這點心是特意叫人早早去福生記門口排隊買來的,兒子很喜歡吃他們家的糕點。
晌午到現在時間不算短了,加上天兒也冷,小孩子就更容易感到餓,先簡單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周二郎打開盒子,取出一小塊兒翠玉豌豆糕遞到周錦鈺眼前,“才下了學,手都沒有洗呢,爹給你拿著吃。”
周錦鈺不好意思地抬眸瞅了他爹一眼,有點兒難為情,他現在都已經六歲半了,轉過年就七歲了,已經不是三歲半了。
周二郎垂下眉眼,眼角兒余光輕掠了兒子一眼,手腕兒翻轉,眨眼間翠玉糕就被塞進了他自己的嘴巴里,細嚼慢咽的輕嚼兩下,喉結滾動,咽了下去。
隨后,周二郎給出很中肯的評價,“清香沙軟,口感柔膩,味道還不錯。”
周錦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