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思是你想查誰,關鍵不是他有沒有罪,是你需不需要他有罪,就這么簡單粗暴,但有效
兩個人繼續往里面走,端王道“最里面的才是這里的重型犯,也是曾經身份最高的人,本王的五皇叔就在里面呢。”
話音一轉,端王語氣里多了幾分似調侃似嘲諷之意。
“尋常百姓或者是普通小官是享受不到詔獄里面的特殊待遇的,非得你我這種位列九卿的重臣才有資格進來。”
周二郎是聰明人,自然能聽懂他這一語雙關的,是在敲打自己呢。
當初為了兒子的救命藥,半推半就,他迫不得已上了端王這條賊船。
如今要想活命,大家就得一塊兒拼命把這條船撐到上岸。否則的話,就只能一塊兒在詔獄里慘兮兮守著老鼠蟑螂話凄涼。
酷刑可以忍,與老鼠蟑螂作伴,周二郎忍不了
這世上沒有什么酷刑是比臟和丑更讓周二郎難以忍受,就算是死,他也一定會選擇最體面的。
周二郎甚至想他是不是該尋找一種像話本子上說的那種,吃下馬上就能結束生命的神藥
這樣的話,云娘和鈺哥兒來給他收尸的時候也不至于太過難受。
周二郎忍不住自嘲的一笑,死自己一個倒好了,怕就怕
周二郎拒絕往下想。
出了詔獄大門,仿佛從地獄里爬出來重見天日一般,外面熟悉的一切讓人如此心生歡喜。
聽到后面吱呀呀地關門聲,周二郎沒有回頭。
從鎮撫司出來,周二郎又去了趟都察院,到晚上回府時,天已經漆黑了。
天空不知什么時候飄起了雪花,碎瓊亂玉般飛舞,洋洋灑灑。周府門前的兩盞紅燈籠發出柔和的暖光,在這冰天雪地里微不足道,卻溫暖人心。
是二郎心之所向。
馬車緩緩停穩,胡安撐起一把精致的油柄傘,扶老爺下車,二郎接過傘,往自家院子里走,猝不及防,軟軟的棉花團子撲了他滿懷。
“爹,我和娘剛想說看看你回來沒,你就進門兒了。”
見到自己最親的人,周二郎終于從上午詔獄里的不真實中找回了幾分現實的感覺,彎了腰,單手抱起孩子。
他沒有發現,兒子如今六歲半,體重比以往沉了許多,他卻能單手就抱起來了。
云娘過來接過二郎手中的傘,替爺兒倆打著進屋。
大哥不在家,爹娘不放心莊子里的暖房蔬菜非要在莊子里住,亦不在家。
大姐和蘭姐兒早早就吃過飯回屋歇著了,就剩下一家三口還沒吃飯。
二郎解開脖頸里斗篷的系帶,將斗篷交給云娘,換了身便服出來洗手,周錦鈺跟小尾巴似的綴在他身后。
他在書院被徐坤、賀景勝兩人帶的活潑了不少,尤其是徐坤這個蔫兒壞的。
在書院里熱熱鬧鬧的,周二郎乍一不讓他去書院,在家里悶一天特別不適應,看見周二郎回來,不自覺就跟出籠的小鳥兒一樣,撲棱著翅膀撒歡兒,話也比平時多。
“爹,你冷不冷。”
“爹,你餓不餓。”
“爹,我娘買了一塊兒蘭花味兒的香胰子,洗完手可好聞了,你肯定喜歡。”
說著話,他把小手伸過去讓周二郎聞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