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處理事務的能力極強,什么千頭萬緒的破爛事兒到了他手上總是能夠找到解決之道,即便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也能夠暫時緩解。
有這樣好用又省心的人替他處理奏折,永和帝不由自主就開始犯懶,一開始還讓周二郎一件件地念給他,給出處理意見,由永和帝點頭或者是否定。
后來干脆只要不是涉及到重要層面的事,就都讓周二郎自己看著辦,就在這樣的小火慢燉中,周二郎一步步蠶食著永和帝手上的皇權,永和帝已經離開周二郎轉不了卻無絲毫自知。
一方面疾病奪去了他一部分心神,讓他容易倦怠;另一方面,他身邊都是周二郎的人,周二郎想讓他知道什么,他就能知道什么;周二郎不想讓他知道什么,他就無法了解;現在的他跟半個聾子、瞎子差不多。
加上近日來包括魏倫在內的太監宮女,全都恭維他氣色比前些日子變好了許多,瞧著這是要大好了呢。這讓他有一種錯覺,只要休息好了,他的病就能有所轉機。
當然他身邊的人員能換得這么徹底,也得益于太子謀反,永和帝大怒,周二郎命令魏倫趁機收拾掉了端王,以及徐庚留在皇宮里的暗樁,全都換上了自己人。
每一個拔掉的暗樁對于徐庚或者是端王來說都是巨大的損失,想要重新打入,難上加難。
從親手殺人那一刻起,周二郎就決心已下,他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行完叩拜之禮后,言官代表劉志貴率先出班上奏
“啟奏陛下,近日以來,朝廷內外有關端王殿下欲行謀逆之舉的傳言愈演愈烈,使得朝中人心動蕩,各種猜測和謠言四起,與社稷安危大不利,還請陛下明鑒。”
永和帝聞言點點頭,“嗯,此事朕也聽到了不少風言風語。”說著他目光轉向垂立一側的端王,端王面色淡定,一副清者自清、何懼之有的高姿態。
“修遠,這到底怎么回事兒你來給朕說一說。”
端王跨步出列,朗聲道“簡直是一派胡言,無稽之談陛下,臣弟一片忠心耿耿,卻遭人惡意誣陷,如此挑撥你我君臣兄弟之間的關系不知是何居心還請皇兄明察秋毫,為臣弟洗清冤屈。”
端王先發制人,又把皮球踢回給了永和帝。
永和帝看向下面群臣。
王對王,徐庚邁步出列,緩緩開口,“陛下,所謂無風不起浪,近日來內閣收到了諸多舉報王爺的奏章,錦衣衛上下,只聽命于王爺,而不知有陛下,可見王爺擁兵自重亦是不可辯駁的事實。”
端王冷然一笑,嘲諷道“徐大人這話怕是說反了吧,本王看內閣大臣們才是唯首輔大人馬首是瞻,整個朝堂半壁江山都是你徐大人的黨羽呢,結黨營私,你該當何罪”
一個擁兵自重,一個結黨營私。雙方一交手就是火藥味十足,都是要致對方于死地的大罪。
就聽徐庚到“陛下,老臣一貫秉公執法,對朝廷效忠之心日月可鑒,是否結黨營私,陛下和諸位臣工心中自有明斷。”
他抬起眼皮,不緊不慢看了端王一眼,又道“如今諸位皇子年幼,王爺在朝中位高權重,卻又手握兵權卻是大大的不妥,自古以來弟搶兄位的例子舉不勝舉。”
姜還是老的辣,徐庚幾句話,立即變被動為主動,避輕就重,絕口不談流言真假,就談你作為王爺手握重兵,事實上對皇位就是大大的威脅,不管你怎么狡辯,都躲不過去。
“陛下,臣不同意徐大人的說法。”下面立即有端王的人站出來為端王辯護。
徐庚這邊的人也不甘示弱,一時間雙方吵作一團,整個朝堂之上,鬧鬧哄哄有如集市,蓋因雙方都知道事關重大,勢力就是如此,此消彼長,絕不能輕易讓步,切實利益面前什么禮儀風度全都你爺的靠邊兒站。
“都別吵吵了。”永和帝皺著眉,猛一拍龍案,開口喝斥,他目光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周二郎,道“周愛卿,你來說說。”
周二郎垂眸,上前一步,“是,陛下。”
“方才徐大人與端王殿下,以及諸位臣工所言,雖爭執不休,但出發點卻是一致,均是為了維護我大乾朝的皇權穩定,兩位都對陛下忠心耿耿,乃是陛下的股肱之臣。”
周二郎此言一出,徐庚的臉色就是一變,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就聽周二郎繼續道“臣以為首輔大人所言不無道理,當初陛下初登大寶,朝中時局不穩,由陛下信任的親弟弟擔任錦衣衛指揮使協助陛下穩定朝局乃是上策。”
“只是此一時彼一時,方今天下穩定,以王爺的特殊身份擔任錦衣衛指揮使,確有不妥。”
說完,周二郎目光看向徐庚,話音一轉,“端王殿下指出的內閣問題亦是確實存在的,徐大人雖無一言堂之心,可權力一旦不受控制就會變得極其危險,臣建議首輔之下,設立一名次輔,由陛下您親自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