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這新皇長得與永和帝到底像還是不像,見仁見智,每個人的看法不一。
皇家血統不容混淆,朝廷上的人分成了兩派,一派要從永和帝的旁支里選出一人來,另立新君;一派則認為放下血統不論,新皇登基以來,德不配位,理應學習堯舜禪讓給能給天下萬民帶來福祉的攝政王。
這時就該攝政王親自站出來表態了,周二郎自然不可能厚著臉皮說要讓新皇禪位給自己,亦不可能再扶持一個出來。
若只是想要個傀儡,趙正桓就相當合格,他何必如此大費周張搞出如此多的事兒來。
周二郎選擇跳出漩渦,回鄉祭祖。
說是沒有表態,態度其實亮得不能再明白,沒有支持另立新帝,就是默認反對唄。
再者,他雖然自己離開了安京城,卻留下手握重兵的大哥坐鎮京城,而文臣這邊,薛良、劉永年、馮明恩、盧文康為首的眾人都是他的死忠。
而來自京中的密報亦會每日定時出現在周二郎的案頭,京中的一切仍舊在他的掌控之中。
車隊駛入南州府境內,十年未曾回鄉的周二郎亦忍不住心頭感慨萬千。
周二郎雖說是微服回鄉,卻早有消息靈通之輩暗中打點好一切,既不會唐突打擾攝政王大人,又能讓大人感覺到自己的安排。
周二郎一路上所經之地,入住的客棧都是有人精心安排好的,一應用具和飯菜都花了大心思。
現在是攝政王大人,明天就有可能坐上最高位,各地方官誰不想先混個好印象。
周錦鈺都能看出點兒貓膩來,周二郎當然更清楚是怎么回事兒,只不過水至清則無魚,該裝糊涂時就裝糊涂罷了。
他不缺會辦事兒的人,缺的是關鍵時候能辦正事兒的人。
就比如眼前升任兩江總督的原南州府巡撫王重禮。
王重禮亦是消息靈通之輩,一早收到周二郎快到南州府的消息,率人在驛站早早等候。
大人既是微服,就是不想高調張揚,是以王重禮只帶了幾個重要親信前來相迎。
周錦鈺陪同父親從車廂里走下來,小小的少年郎站在父親身邊,可能因為年齡還小的原因,臉龐和眼睛俊美得幾乎雌雄莫辨,可你卻絕不會把他看成是個姑娘。
五年來,二郎把兒子帶在身邊,一言一行悉心教導和培養。
周錦鈺氣質里自帶一股凜然貴氣,如松如玉,年齡小,氣場卻迫人。
不過,相較于其父的沉穩內斂收放自如,小孩兒顯然還不夠老練,面對眾人的夸獎溢美之詞有些招架不住的害羞。
周二郎替他解圍,道“為父多年未曾歸鄉,要與諸位叔伯暢飲敘舊,鈺哥兒同爺爺先回周家莊。”
周錦鈺忙不迭點頭應允,這幫人也太能拍馬屁了,自己都快被他們捧上天去了。
這時王重禮拱手道“老太爺同大人一路舟車勞頓,下官已經命人準備好了住處,不若先休息兩晚,再行啟程回周家莊亦不耽誤。
周二郎略做推辭,應下。
王重禮是自己人,那就不能跟他表現得太見外,太見外他就該自我懷疑,懷疑你是否有意疏遠他,他是不是你的心腹之人。
說是暢飲敘舊,其實是有要事要談,周二郎這次回鄉祭祖是帶著目的來的。
兩日后,一家人啟程回鄉。
車輪滾滾向前,車窗外的一切如此的熟悉又格外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