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倫道“是的,陛下,魏倫亦怕死,否則早就與永和帝同歸于盡了,何至于一直熬到陛下出現。”
頓了頓,魏倫老臉一紅道“昨日臣以為自己難逃一死,左右是個死,不若死的有尊嚴些。”
嘆了口氣,周二郎道“魏倫,今天你還能站在朕的面前,你不用感激我,你要感謝太子。”
“太子同朕說,真勇士敢于直面人生,有光在的地方就會陰影,總有一天,朕的光輝要普照大周的每一寸土地。”
周二郎緩緩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逆光里君王挺拔的身影威嚴肅穆,他道“魏倫,你可愿與朕一同見證”
魏倫心潮澎湃,聲音里難掩激動和敬仰,他道“陛下,老臣愿意,老臣亦相信,這盛世必定如陛下所愿。”
這一刻,魏倫徹底臣服,誓死效忠周二郎,愿為之肝腦涂地。
從劉永年到馮明恩,再到魏倫,這就是周二郎的魅力所在。
這也是周二郎逼著周錦鈺殺兔子的原因,你可以不殺兔子,但你必須有殺它的勇氣和力量來震懾它,否則它就敢騎到你頭上去,欺軟怕硬,乃人之天性也。
尤其是身為帝王,殺伐果斷以及手腕必須要有。
一轉眼,到了十月分,周二郎催促兒子回京的信件一封接著一封,給周錦鈺下了最后通牒,再繼續抗旨不遵,就親自來綁了他回去。
其實周二郎最生氣的不是兒子拖著不回京,出來半年他都允了,晚回些天又能如何,他是氣周錦鈺出來這么久竟然一點兒都不想家,也不想他。
每次給他寫的信,字里行間都是兒子一路所見所聞的或悲或喜或茫然或激憤,彷佛是個人就能牽動兒子的情緒,唯有自己這個爹被徹底忘到了腦袋后。
周錦鈺完全意會不到他爹的痛點。
他從小被二郎帶在身邊,出來了這么久,他怎么可能不想家,不想周二郎,只不過他都十七八歲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總不能在信里說,爹,我很想你吧。
這怎么說得出口嘛。
周錦鈺就寫信給周二郎說好話,請求過完秋收馬上回京。
周二郎知道兒子有系統,明白孩子要求秋收回來,一定有他的道理,只得應允。
二郎看著霸道,可一旦父子之間的需求發生沖突,二郎不管自己有多不爽,總歸還是優先考慮這件事對兒子是有利還是有弊端。
倘若有弊端,孩子的情緒重要還是這件事情本身重要。
十月初,小麥播種上以后,周錦鈺終于回信告訴周二郎,他已經啟程回京,周二郎激動不已。
在周錦鈺到達安京城這日,二郎親自率領文武百官以及宮廷儀仗隊出城十里迎接太子回京。
理由是半年來太子微服出行體察民情,沒有儀仗,沿途不建行宮,不驚動地方官府,更不驚擾當地百姓,靠一雙腳丈量了中原的每一寸土地。
圣旨上的溢美之詞,看得文武百官尷尬不已,知道太子很好很優秀,亦知道陛下愛子如命,可陛下您不覺得有點兒夸張太過了嗎。
誰不知道太子體弱,又是如何被您小心翼翼嬌養著長大,出去游山玩水就游山玩水,大伙兒都心知獨明,默契不說陪著你唱戲就得了唄,您這簡直是民意嘛。
還靠著一雙腳丈量了中原的每一寸土地
不愧是六元及第出身的爹,真會貼金呀。
算了,陛下自己都不尷尬,咱們有什么可尷尬的,走起
周錦鈺忙著的時候偶爾也會想周二郎,但念頭一閃就過,如今踏上了征程,當真是歸心似箭,他想家了。
一行人一路上快馬加鞭,在官道上疾馳而來。
蕭祐安不無擔心道“鈺哥兒,馬車跑太快會不會顛得你不舒服。”
周錦鈺笑著搖搖頭,“外公,我感覺自己現在非常好,并沒有難受。”
“好孩子,來,喝口水。”蕭祐安遞了水囊過去,此一行,蕭祐安當真對小外孫刮目相看,無論是學識談吐,還是為人的品行,他不得不承認周二郎把孩子教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