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昭吩咐其他人退遠一些,在門外等候,自己單獨進去,反手關上了門。
夕日欲頹,光線暗淡,徐夫人手持一盞油燈為呂昭引路,昏黃的光幽幽映在凹凸不平的墻壁上,照出許多奇形怪狀的影子。
房間里的擺設少得可憐,唯有一張床、一桌案與兩口并肩而立的薄柜。但到處都收拾得非常干凈整齊,地面不見灰塵,家具光潔如新,案上還擺了只素陶瓶,瓶子里盛放著一束盛開的小菊花,嫩黃的花瓣給整間屋子添了抹明媚的亮色。
地上鋪著厚厚的草席和床墊,三個小孩躺在上面,睡得很不安穩。床上也有一個孩子,看臉色顯然比床下那仨情況要嚴重得多,小臉燒得通紅,口中喃喃自語,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胡話。
“阿牛、阿飛和小羅還行,但小梅的情況不太好,”徐夫人嘆了口氣,眼里滿是悲痛,“我怕她熬不過今晚”
"您先別急,我看看。"呂昭側身坐在床邊,把手伸進被子里,給小梅把脈。
找準位置,指尖按上去,頓時感到一陣涼意。
呂昭無聲地抽了口氣,干脆俯下身,將另一只手也伸進去,把小姑娘冰涼的小手攏入掌心暖一暖。
八、九歲大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小梅卻又瘦又矮,臉上沒有半點多余的肉,手腕細得好似麻稈。呂昭摸到哪兒都是骨頭,半點勁兒都不敢使,生怕稍不注意就給她折斷了。
“娘,”小梅睜開眼睛,視線渙散,嘴唇微微抖動,“我想喝喝喝喝喝甜水”
"喝。"呂昭摸了摸小梅的額頭,用袖子幫她擦掉汗水,她溫柔地說,"你乖乖喝藥,我就給你喝甜水,好嗎”
"好。"小梅乖巧地回答。
并州軍很快巡查到這片區域,呂昭請隨隊的華佗幫忙又看了看。因為患者是小孩,承受不了太烈的藥性,華佗斟酌一番,將藥方適當刪減,開了劑相對溫和的,交給助手去熬制。
聽說華佗也救了自己的兒子,徐夫人再次千恩萬謝,華佗趕忙推辭,順便幫她把了把脈。
“夫人身體康健,并無大礙,”華佗捋著胡須,笑瞇瞇地勸道,“但跟患者住在一起終究不妥。"
"我很小時候的曾得過瘟疫,那會兒還不太能記事,"徐夫人解釋,"幸而熬過來了。"
華佗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得過一次鼠疫后,如果能順利痊愈,確實能夠獲得很強的抵抗力。
“請讓我留下來照顧他們吧。”徐夫人望向呂昭,懇切地請求。
呂昭想了想,同意了,但再三叮囑徐夫人務必量力而行。
天黑之后,并州軍終于完成了對貧民區的初步篩查,各種資料流水般匯總到呂昭手里。
呂昭一口氣點了幾十盞燈,照得小院亮如白晝,她把竹簡攤開鋪在地上,又取出一張襄陽城的詳細地圖,在系統的輔助下,開始依照居民們的行動軌跡,一點點推算最早的污染源。
復診回來后,華佗也加入了這項工作,倆人通力合作,折騰大半宿,最后終于鎖定了目標。
“應該就是這口井了。”華佗松了口氣,面上流露出明顯的疲態,“早期病例都是在附近出現的。”
呂昭把華佗趕去休息,然后親自跑了一趟,用系統對著井口掃描,發現里面沉了十幾只身負瘟疫debuff的死老鼠,差點兒沒忍住,當場把井炸了。
繞著井口轉了一圈,呂昭冷靜下來,開始思索解決辦法。
"要不然你下去幫忙撈出來"她對四肢癱平趴在地上納涼的小老虎說,"你應該不會被瘟疫感染吧"
呂昭本就沒打算帶上小老虎,她來襄陽是為了治病救人,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但小老虎自己藏進物資車里跟悄悄了過來,在試圖愉吃肉時,被并州軍內主管后勤的都伯逮了個正著,拎到呂昭面前。
呂昭以前沒覺得小老虎有什么問題,此事令她忽然意識到,作為一只老虎而言,它可能聰明過了頭。
小老虎心虛地貼在呂昭腳邊,不停用毛茸茸的大腦袋蹭她的腿。呂昭冷酷無情,不為所動,一手按住老虎的脖子,打開系統對著它掃了一下。
然后她就看見小老虎的腦袋上掛著個金光燦燦的bu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