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過,或者雖能打過卻會損失慘重,袁術才會考慮聯姻。
“那薊侯豈不危矣。”蔡琰思考得更深遠一些。
薊侯便是公孫瓚,他陳兵渤海郡,與袁紹對峙,雙方還在試探階段。
蔡邕語氣平緩,撫摸胡須的動作未曾停頓過半秒,“幽州局勢本就不穩,公孫伯珪與幽州牧劉伯安素有嫌隙。”
此事人盡皆知,而且這矛盾顯然已經錯過了和解期,目前就像一顆拔掉了保險栓的炸彈,輕輕一磕碰,就會“砰”地爆炸。
袁紹只需派遣一能言善辯的謀士稍加挑撥,便能令幽州的局勢變得混亂,從而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準備時間。
"幽州動蕩,冀州也不太平。"荀爽忽然以手扶額,面露憂慮之色,"冀州去歲蝗災,糧食欠收,而今又瘟疫四起。我剛收到信,族中子弟商議之后,決定離開冀州,舉家遷往一處安逸之所躲避禍亂。”
荀彧把族人遷去冀州,本就是為避穎川兵禍。他去之前,聯絡人還是冀州牧韓馥,等他拖家帶口抵達目的地后,韓馥已經涼了,來接待他的人換成了笑瞇瞇的袁紹。
投誰不是投袁紹名頭更響,天下士人皆向往之。
然而默默觀察一段時間后,荀彧卻做出了放棄袁紹的決定。
汝南袁氏本身就是頂級士族,擁躉眾多,分成了河北與河南兩派互掐。河北派是冀州本土土人,以沮授、審配和田豐為代表;河南派由潁川人與南陽人組成,以辛評、郭圖、許攸和逢紀為代表。
袁紹能得到冀州,穎川人荀諶居功至偉,是他在公孫瓚發兵冀州、韓馥被嚇得六神無主之際前去游說,一通忽悠后成功說服韓馥拱手讓出冀州。
但事后為了拉攏冀州士族,袁紹卻對河北派委以重任,等河北本土勢力逐漸壯大,他又扶持起河南派制衡,如此折騰幾次后,兩派之間勢同水火,針鋒相對,很多時候,他們竟然會單純為了打壓對方而反對某些提議,絲毫不顧提議本身的對錯,搞得一片烏煙瘴氣。
袁紹頭痛不已,最后干脆選擇誰也不完全信任,開始培養自己的三個兒子與一個外甥。
此舉埋下了天大的禍根。謀士們為求更大的利益,紛紛選邊站隊,支持某位公子,從此之后掐得更加厲害了。
袁紹還沒當上皇帝呢,他的兒子們倒是提前開啟了對“太子之位”的爭奪。
荀彧是個多通透明白的人,深知如此局面,繼續在冀州待下去,荀氏不但不會有好前途,反而會卷入奪位的漩渦中,給家族招致禍患。
然而想走容易,選對去處卻并不容易。來來回回搬家只能算小事,重要的是荀彧為了自己和家族的名聲,也不能總反復跳槽。
選擇新主公需得慎之又慎,堪比同年代的女性擇偶,嫁過去之后除非丈夫咽氣兒,很難和離再嫁。
荀家目前還活著的,輩分最高名望最盛的就是荀爽。荀彧給荀爽寫信求助,荀爽客觀地陳明利弊后,再三強調此事交由荀彧自己抉擇,不必參考他的意見。他選擇跟呂布走,只是因為想暫借并州軍的威勢庇護,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養老罷了。
收到回復的荀彧斟酌再三,最終決定去找荀爽匯合。
荀爽此刻發表對于冀州局勢的感慨,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蔡邕聽出來了,進入閉目養神的模式。
他對誰來投奔呂布都毫無意見,現在他只想認真做學問,之所以應了賈詡之請坐在這兒,僅是為了給唯一的女兒蔡琰壯壯聲勢。
蔡琰守寡后暫時不愿再嫁,呂昭有意招攬,二人一拍即合。
蔡琰也聽出來了,她莞爾一笑,拎起茶壺給蔡邕和荀爽看茶。
高順什么,高順竟然也在這里差點兒忘記他了
他從一開始就把自己搞成了沉默的背景板,安靜地坐著安靜地聽,沒發表任何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