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女的低呼聲中,呂昭把古怪的魚蛇小青龍從水桶里抓了出來。
被爬行類動物深邃而細長的眼瞳注視著時,有些人會下意識覺得不舒服,張遼便是如此,他瞬間戒備,手搭上腰間懸掛的佩刀,一雙眼睛聚精會神地鎖定小青龍,只要它敢表現出一丁點兒傷人的傾向,他便手起刀落,當場將其砍成兩截。
與剛才滿池塘亂竄的活潑勁兒不同,小青龍忽然變得特別乖巧,它老老實實躺在呂昭的掌心中,任由她的拇指以不算溫柔的力度抵住自己的下頜,還討好地把尾巴纏在她的手腕上,尾尖輕輕掃來掃去,以示友好。
近距離觀察,能發現小青龍跟普通的蛇確實存在明顯的外貌差別。它的鱗片是完美的扇形,光澤細膩,表面籠罩著一層濛濛的熒光;它的腦袋并非簡單流暢的圓形或三角,有點類似縮小版的馬頭,但沒有馬那么棱角分明,透著股潦草的敷衍意味,就好像捏泥人捏到一半不想捏了,只有個大概輪廓。
魚都沒了,呂昭本來很生氣,可看這著條“半成品”小青龍,她忽然不氣了,只覺得好笑又可憐。
幼年期的白虎雖然好久都長不大,智商也有點問題,但至少人家外表周正,長相圓潤討喜,裝起小貓咪毫無壓力,憑借滿身雪白蓬松的毛毛成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喜愛,整天到處撒歡,過得幸福極了,清冷如荀彧都投喂過它幾塊肉。
幼年期的青龍長得魚不魚,蛇不蛇,龍不龍,只敢躲在池塘里偷吃,還被當成燉魚湯的原材料圍捕這天壤之別的差距令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你在我家住了多久了”呂昭戳了戳小青龍的額頭。
小青龍發出嘶嘶的聲音。
從長相就能看出來,小青龍的進化程度比小老虎差遠了,它說不出完整的句子,表達的意思顛三倒四,十分破碎,呂昭感知了一下,連蒙帶猜,認為它想說的應該是“不記得了,之前在河里睡覺,再睜眼就換地方了。”
看來是睡覺的時候被漁夫下網撈走,又混在魚堆里進了呂府,堪稱東漢版奇幻漂流。
來都來了,好歹是青龍,就這么扔出去實在不像話,呂昭想了想,決定把它留下來,跟小老虎做個伴,家里也不差這一張吃飯的嘴。
成功抱上大腿的小青龍很開心,它努力將自己的身形縮小又縮小,在呂昭的手腕上繞了兩圈,咬住尾巴,假裝自己是只鐲子。
郭嘉挑眉,“哎呀,它怎么變小了”
呂昭一本正經地說瞎話“可能之前水喝多了,現在縮水了吧。”
張遼“”
“此乃神跡啊”郭嘉繼續用夸張的聲音說。
“哪里哪里,先生說笑了,”呂昭繼續忽悠,“它只是一條普通的貪吃蛇而已。”
小青龍聽不懂什么是貪吃蛇,傻傻地跟著點腦袋。
“蒙女郎之光輝,嘉最近見識了不少神跡,”郭嘉直接無視呂昭的忽悠,借著小青龍的異象,順勢引出他一大早來拜訪的目的,他雙手交握,對呂昭一拜,正色道,“昨夜滿城燈火,錦繡輝煌,闔家團圓,百姓們必定感念您的恩德,無不拜服。”
張遼聞言,猛地抬頭看向呂昭,想問什么,又默默把話咽了回去。
呂昭垂眸凝視著小青龍,目光溫柔中透著一點傷感,“既尊我一聲神女,我總該回饋一二。”
如此回答,等于默認了昨夜的夢是她的手筆。
其實呂昭本來也沒想隱瞞,她的目的就是讓因為戰爭、天災等原因分隔兩地的百姓們在夢中與家人團圓,互訴思念之情,如果夢醒后大家都忘了夢中發生過的事,這場夢還有什么存在的意義呢
郭嘉正欲接話,忽然一聲憤怒的咆哮響起,緊接著勁風掠過,雪白的影子從天而降,撲入呂昭懷中。
“嗷嗚”遛彎多日的小老虎回來了,一進家門就發現情況不妙,有陌生的氣息霸占了它的根據地,它急得炸毛,兩只爪子不停地扒拉呂昭的胳膊,圓乎乎的大腦袋一個勁兒地往她袖口里鉆。
“喲,這么著急”呂昭把虎頭撥拉開,舉起手,“快來見見你的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