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呂昭的話題到此為止。
曹操又端起碗,慢慢地品著酒,眼神變得悠遠,“去收拾東西吧,明天回家。”
“父親,”曹昂忍不住問,“我們就這樣走了嗎”
“不然呢”曹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堪稱和顏悅色地教育道,“子脩,比起一時的勝負,你更應該關注全局。”
“劉玄德素有仁義之名,每到一處,士庶歸心;臧宣高擁兵自重,必不甘久居于人下;笮融生性貪婪而殘暴,先斬趙昱,又殺薛禮,與四周廣結仇怨,再加上一個呂曦月”
“陶恭祖年邁老弱,沒幾日好活,兩個兒子又是庸才,難當大任。等他死后,徐州必亂。”
曹昂恍然大悟,“孩兒明白了”
等曹昂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腳步聲也漸漸聽不到了之后,曹操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目光也變得無比冰冷。
他一把抄起已經空了的碗,狠狠砸出去,碎片濺了滿地。
守在門口的仆從嚇得縮了縮脖子,腦袋垂得更低了,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呂昭和陳應分別帶著各自的部曲行走在通往睢陵的官道上。
在既沒有四個輪子的交通工具,也沒有ifi和手機的古代,行軍趕路是件很無聊的事,除非特殊情況,長官們通常不會制止士兵交頭接耳,互相聊天。但此刻這支蜿蜒而行的隊伍卻無比安靜,人人斂容屏氣,不茍言笑,嚴肅的氣氛悄然蔓延。
沒人約束他們,這是自發的行為,大家已經知道此去睢陵是干什么的了。
不知從何時起,風中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黑漆漆的烏鴉成群結隊從四面八方飛來,盤旋在陰沉的天幕下,發出“啊啊”的聲響。
路邊開始出現尸體了,起初只有兩三具,然后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男女老少都有,挨挨擠擠地堆疊在一起,多到哪怕閉上眼睛都無法忽視。
陳應一直在看,眼睛睜得圓圓的,很長時間才緩慢地眨一下。他的目光從每一具尸體上掃過,仿佛要記住所有人的臉。
身后傳來響動,是郭嘉掀開簾子下車換了馬。
最近風熱感冒肆虐,郭嘉很不幸地中招了,整天用手帕捂著嘴巴咳嗽,隨身攜帶水囊,把自己當成水桶咕嘟咕嘟灌。
呂昭實在是很奇怪,她反復在系統中確認仁心buff一直處在生效狀態,又看看身受重傷但頑強挺過來、沒有一人死亡的斥候小隊,最終得出了“這個郭嘉就是弱”的結論。
于是當郭嘉提出要跟呂昭一起來時,她的第一反應是拒絕。
你都這樣了還折騰啥呀,好好養病吧
但郭嘉態度堅決。“一件事僅聽旁人轉述,和親眼所見,留下的印象是完全不同的。我必須得自己去看看,才能更深刻地記在心里望女郎允準。”
呂昭跟郭嘉對視片刻,這人一副溫文爾雅好脾氣的模樣,實則眼神比誰都倔,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同意了。
“怎么下來了”呂昭拉緊韁繩,放慢速度,等郭嘉趕上來。
“車里太悶,下來透透氣。”郭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