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喪事,還有更多亟待解決的問題在等著陳應。
曹軍攻破睢陵城后,曾在城內大肆劫掠,搶走百姓們積攢的財物、糧食,到處放火焚燒官邸民房,種種行為使得睢陵城遭到了嚴重破壞,須得耗費大量時間和金錢修葺城池,再從外地遷來一批百姓,緩上幾年,才能慢慢恢復人氣。
取慮緊鄰被曹操占領的彭城國,如果曹操不打算放棄這塊飛地,而是將它當成與徐州對抗的緩沖地帶,取慮與下邳二縣的戰略地位就顯得尤為重要,須得好好布置。
以及最重要的呂昭,她留在下邳固然能威懾曹軍,但待久了說不定會引起陶謙的猜忌他們這位徐州牧可不是什么雅量寬柔的仁人君子。
從收留因戰爭而逃難的百姓,到親率大軍前來救援身陷囹圄的屬下,再到與士兵們一同搜尋幸存者,安葬死難者,這些天陳應對呂昭的觀感是越來越好,他很不愿意看到呂昭明明行了義舉,卻被當成心懷鬼胎之輩惡意揣測,于是連著寫了好幾封信件,命人快馬加鞭送至郯縣,助陶謙明辨是非。
這邊陳應勤于政事的同時還抽出一定時間來發愁呂昭的名聲,那邊呂昭本人卻顯得十分悠閑,每天太陽高照了才起床,一上午全待在傷兵營關懷下屬,午休后騎馬出城,沿著睢水溜達,欣賞風景,有時候獨自一人,有時候帶個郭嘉,常駐的四個親兵則遠遠綴在后面,很有眼力勁兒地不上前打擾。
這天陳應照例在小憩的時候滿懷心事,對窗嘆息,忽然有下屬來報,說陶謙的使者到了。
“子仲”認出了來人是誰,陳應表現得非常欣喜,他迎上去握住糜竺的手用力晃了晃。
糜家乃東海巨富,徐州大戶,祖先世代經商,傳到糜竺這一輩積累了潑天的財富,資產巨億,還養著數千的仆從與食客,雖然比不上下邳陳氏祖上出過三公的輝煌過往,但也是頗具影響力的一方豪強了。
這種根深蒂固的本地勢力自然是陶謙認真的拉攏對象,他早早就將糜竺征辟為別駕從事僅次于刺史的二把手對他十分禮遇。在陶謙身體抱恙、不能親理政事的關鍵當口,糜竺的身份就顯得尤為重要。陶謙派他為使,安撫下邳,原本就是一種表態。
“郎君辛苦了。”糜竺無比誠懇地說,“若無您鎮守取慮,抵御曹軍,恐怕徐州已生靈涂炭。”
聽糜竺這樣說,陳應瞬間想起了睢陵城內城外的慘狀,抑制不住地紅了眼眶。
糜竺趕忙安慰他。
兩人交流了幾句,陳應情緒漸緩,請糜竺上座,談起正事。
“湖陽君可還在”糜竺開門見山。
“在,”陳應回答,“為防曹軍假裝撤退,實則伺機再度進攻,我懇請她多留幾日。”
糜竺緩緩點頭,“如此甚好。使君感念湖陽君仗義相救,解徐州之圍,特派我來拜謝。”
陳應不知道是他的信起了作用,還是陶謙自己想通了,反正結果是好的。他正色道“我這就去請她”
“哎,郎君且慢,”糜竺道,“容我換身衣服,親自前往。”
“還是子仲考慮周全。”陳應意識到了什么,用手一拍腦門,神色頗為懊惱,“我與你同去。”
陳應與糜竺相見的時候,呂昭這邊也來客人了。
看到荀爽的車駕出現在營門口的時候,呂昭驚得倒抽一口氣,還以為是自己今天出門的姿勢不太對,一不小心打開空間門穿越回襄陽了,她特意往后倒退幾步,差點兒撞上困得迷迷糊糊、還在打哈欠的郭嘉。
“您那是什么反應吶。”荀爽見狀,嘴角微微一抽,忍不住陰陽怪氣了一句。
“喜出望外的反應啊”呂昭回過神,快步上前,對荀爽恭敬一禮,而后親昵地扶住老爺子的手臂,絮絮叨叨地說,“您怎么不提前支會一聲,我也好派人去接,這一路上可不安生啊”
“有君侯在,怎么會不安生呢。”荀爽哼哼一笑,用手慢條斯理地順著胡須,“曹孟德都望風而逃了。”
“我都不知道我竟然這么厲害呢。”呂昭故作驚訝。
這一老一小的對話聽上去很像是祖孫在逗趣兒。
郭嘉邊聽邊分心朝身后使了個眼色,親兵們會意,趕忙過來幫忙,牽馬的牽馬,駕車的駕車,抬行李的抬行李。
一只手將簾子掀起來,諸葛亮扶著車門,緩緩下車。快半年沒見,他肉眼可見地長高了不少,看來三國志中記載的成年諸葛亮“身長八尺”不是夸張的修辭手法,而是可信度非常高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