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昭試著代入袁譚的思維,如果她是袁譚,此刻她應該如何做呢
然后她發現自己代不了,因為她并不了解袁譚是個怎樣的人。
或許袁譚舍得不放棄樂安國。糧草被劫對此刻的他而言應當是莫大的恥辱,再放棄樂安國,幾乎等于他今年一整年又白干了,這消息要是讓身在冀州的袁尚知道了,不定怎么笑話他,不定怎么在袁紹耳邊叨咕他的壞話呢。
或許袁譚真的真的很能忍,被過繼出去這種事他都忍了,也沒急吼吼地跟呂昭直接開戰試圖證明自己的實力,他還有什么是不能忍的呢
代入不了,就剝離情感,純粹以理性看待問題。
如果袁譚徹底放棄臨濟,他走不了多遠就會被太史慈率人攆上屁股的,到時候他既要趕路,還得提防身后的太史慈冷不丁捅出一刀子。
所以他只能分兵,且不能在臨濟留太多的人,帶走的人少了,跟呂昭打架吃虧。
臨濟顧名思義,就在濟水邊上,占據有利地形,留下一萬人防守就夠了,這樣袁譚可支配的兵馬是兩萬。
從臨濟到著縣,走陸路大約是二百里。
孫子兵法有云“三十里而爭利,則三分之二至”。想要讓部隊在快速行進的同時,還能保持一定程度的戰斗力,日行三十里是最合適的距離,即使如此,仍然有三分之一的士兵無法及時趕到交戰地點,超過這個數值就更別提了“百里而爭利,則擒三將軍,勁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五十里而爭利,則蹶上將軍,其法半至”,還不如三十里呢。
就算袁譚即刻啟程,略過鄒平、東朝陽直接抵達著縣,至少也是六天后了。
六天的時間,拿下一座城池有點難,呂昭把“攻下菅縣”的優先級再度往后挪,將“阻擊袁譚”調到了前方。
她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偵察袁譚和周邊縣城的最新動向,然后往北海送信,請國淵再派些人來支援。
嚴禮那名被呂昭關押、被并州軍故意折騰、又被劉備放走的丹陽兵拿著曹豹寫給他的、用來偽裝的文書,一路磕磕絆絆地抵達了陰平。
他打聽清楚許耽的住所,裝作路過的樣子往門縫中投遞了書信,信中記錄著來訪的目的和時間,投完信他就快步離開了,沒有停留。等夜色降臨后,他才藏在陰影中悄悄返回,叩動了許府的小門。
嚴禮只敲了一下,門就被推開了,仆從貼在細細的門縫上,只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誰”
嚴禮比了個丹陽兵內部通用的打招呼手勢,仆從見狀側過身,將信將疑地把人放了進來。
二人沉默地穿過回廊,抵達書房。仆從指了指房門,微微鞠躬,倒著推入陰影中。
書房內亮著一盞微弱的燈火,許耽坐在案前,借著光閱讀文件。案角擺著一只酒壺和小半杯沒喝完的酒,應當是好酒,氣味醇香濃烈,令昏昏欲睡的嚴禮瞬間精神振奮。
“將軍”嚴禮倒頭就拜,雙手奉上曹豹的文書,“我奉曹將軍之命,來給您送信。”
許耽抬起頭,一副剛剛發現屋里來人的樣子,他拿了信,慢條斯理地拆開,笑瞇瞇問道“兄長在彭城過得如何”
“不太好。”嚴禮猶豫片刻,想起曹豹的叮囑,故意結結巴巴地說,“眼下彭城國一應事務皆由陳府君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