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軍嘗試攔截,但沒有用。
這些民夫平時見了正規軍,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慫得縮著脖子垂著頭,眼睛只敢盯著地面看。此時他們的眼神仍然無比畏懼,可那畏懼與冀州軍無關,而是對另外的、某些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東西,且正在一點點從畏懼轉化為瘋狂。
“頭兒,怎么辦”眼睜睜看著這群人集體發瘋,部分經驗欠缺的冀州軍莫名感覺瘆得慌。
都伯黑著臉,抬手拔刀,毫不猶豫地砍翻了一個從他身旁跑過去的民夫。滾燙的鮮血濺到他的臉上,迅速變得冰冷。
“依照軍中律例,入夜后大聲喧嘩者,殺無赦”他放開嗓子,大聲喊了一句,而后轉頭看向跟隨在身后的士兵們,“你們還等什么”
士兵們互相看看,有人遲疑,有人果斷抽出武器。
“你速去中軍,將此事稟告都尉,”都伯的視線冷冷地依次掃過,下令道,“你速去集結人手,準備鎮壓動亂。都警醒著點,定然是敵軍”
都伯話未說完,一支利箭冷不丁從側面襲來,精準地貫穿了他的脖頸。
所有人都愣住了,誰也沒能反應過來,直到都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用顫抖的手徒勞地捂住脖子,士兵們才如夢初醒,紛紛嘶吼著沖了上去。
“頭兒”
“果然有敵人”
“在那邊甲辰隊何在隨我去追”
都伯劇烈地喘著粗氣,感覺耳畔響起了愈發劇烈的轟鳴聲,他知道那是血液奔流的聲響,它們正在爭先恐后地離開這具逐漸冰冷的軀體。他艱難地抬起手,胡亂抓撓著,很快被一位士兵用力握住。
“去稟、稟告”都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只能發出很輕的聲音,“提、提防敵、敵軍”
都伯沒把話說完就斷氣了,但士兵們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們咬緊牙關,放棄將都伯的尸體搬走,狠下心轉身離去。
然后迎面撞上了發瘋后洶涌而來的民夫們。
民夫們已經沒什么理智了,在他們眼中,除了自己之外,所有能動的都是害人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魎,他們想活命,只能不停地殺殺殺。
殺到只剩下自己時,才算安全。
負責押運糧草的都尉這些天是真的受累了,即使在睡覺時,他也不敢脫掉鎧甲,這么睡當然不能睡得安穩,因此當喧嘩聲乘著夜風飄入中軍時,他立刻就捕捉到動靜,睜開了雙眼。
在動亂傳到中軍之前,都尉迅速命人關閉營寨大門,放置鹿角,點起大量的篝火照明,還下達了集結的命令,并且強調在這個過程中誰敢妄言,直接砍死不必上報。
副官們匆忙趕至大帳中,就是否救援民夫營發生了激烈的討論。
“不能讓他們這么亂下去了人都死完了,糧食你來運嗎”
“已經這樣了,你說怎么阻止”
“這是意外嗎還是有人煽動”
“快去看看糧草糧草有沒有事”
“已經去了”
“”
亂七八糟的聲音在耳畔環繞,吵得都尉頭痛欲裂,正欲發作時,他忽然捕捉到了一句令他渾身發冷的話,他猛地抬眼,吼道“你說什么”
吼聲壓過了所有聲音,大家被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停下來,互相看看,尋找到底是誰挨罵了。
都尉從人群中精準地指出目標,又問了一遍“你剛剛說什么”
“我我”副將哆嗦著回答,“我派人去查看了糧草”
“蠢貨蠢貨”都尉氣得跳腳,“你這不是直接告訴敵人糧草在哪兒嗎”
“還不速速點齊人馬,隨我迎敵”都尉單手按著刀霍然起身,大踏步走向門外,“倘若糧草有失,不只是大公子,明公也不會放過我們”,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