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軍已經突進到了營寨門口,趁著冀州軍藏在盾牌后躲避火箭,前排迅速下馬,將大門打開。
“長槍手何在”冀州軍的都伯吼道,“快上前”
考慮到行軍速度,呂昭只帶了一百重騎兵,全副武裝的他們被排在最前方,悍然無畏地撞入倉促列陣的冀州軍中,待他們沖垮了對方的陣型,緊緊跟隨在后面的輕騎兵再如兩翼展開,迅速上前包抄。
雙方絞殺成一團。
喊殺、嘶吼、咆哮、哀嚎各種聲音混雜,縈繞在周圍,與空氣中浮動的濃郁鮮血味攪在一起,時刻刺激著人的大腦。
越來越多的冀州軍從后方的營寨趕來,在都尉的命令下前赴后繼地撲入戰場,試圖以自己的身軀抵擋騎兵的鐵蹄。但在呂昭的指揮下,并州鐵騎充分發揮了騎兵高機動性的優勢,分成幾股在人群中來回沖鋒,即便冀州軍能僥幸躲過,也會被隨后而來的重騎兵輕松收割。
立在高處的都尉看著眼前的混亂,按在刀柄上的手微微顫抖。
他并不是在心疼那些不斷死去的士兵們,從小到大,他受到的一切教育都在對他進行潛移默化,告訴他普通人就像荒原上的野草,被火燒光了,第二年春風一吹,又能長出全新的一茬。
他顫抖是因為感到了恐懼。
戰場是殘酷的,別說他姓郭,就算他姓袁,姓劉,敵人也不會因為他的姓氏而對他手下留情,他們可能會砍得更起勁兒殺死敵軍將領,可是大功一件呢
普通士兵們的命被源源不斷地填了進去,可并州軍的攻勢絲毫不見疲態,他們甚至還在穩定地一點點往前推進,就像一根釘子被鐵錘一下一下敲擊,深深釘入木板中。
到了這一步,戰術已經沒用了,附近沒有都尉的援軍,他只能與呂昭不死不休。
“殺殺了她”都尉咬牙切齒地呢喃著,一把奪過侍衛的弓箭,拉開弓弦,將箭瞄準人群中那道顯眼的紅色身影。
他不知道為什么呂昭來襲營,竟然還是那身標志性的打扮。他覺得這女人實在是太愚蠢,將自己變成靶子,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但又不得不承認她有這個實力,那么多人不要命地沖向她,愣是連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變成靶子有什么好處嗎都尉心不在焉地想著,松開手指。
粹了毒藥的利箭乘著風飛向呂昭的后背,眼看即將命中,她忽然以一個極為柔韌的姿態擰身躲過去,左手還往前一探,穩穩地捏住了箭桿。
如果穿著盔甲,她肯定擰不成這樣都尉的腦子里出現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緊接著他看到呂昭驀然回身,與他視線相對。
年輕女郎歪了歪頭,露出一個微笑。她身后是無數搏命廝殺的士兵,鮮血隨著刀鋒劃出的弧度漫天潑濺。
都尉的心臟重重一跳,他忽然反應過來,呂昭為什么打扮得如此顯眼了。
她就是要成為靶子她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把大量兵力都拖在這兒
都尉的后方毫無征兆地響起了“轟隆”一聲巨響,聲音大到正在廝殺的士兵們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四處張望,尋找怪聲的來源。
“怎么了”都尉抓住侍衛的手臂喊道,“地動了”
侍衛茫然搖頭,他一直跟在都尉身旁,怎么會知道
“轟隆”“轟隆”“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