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點明殘酷的現實,李傕肯定會很生氣。
如果他偏要勉強,跟朝臣們杠上了,再碰上幾位剛烈不負的官員,鬧出流血事件滑坡下去會有數不盡的麻煩在前方等待著,而好不容易達成的脆弱平衡經不起接二連三的動蕩了。
各種念頭轉了個遍,李儒咬咬牙,狠狠心,干脆向李傕毛遂自薦“將軍若不嫌棄,這篇檄文就交給我來寫如何”
我可真是操碎了心,還不見得有人會感謝我。他自嘲地想。
“如此甚好”李傕笑著拍了拍李儒的肩膀,“那我就等著欣賞先生的作品了。”
曹操已經很久沒有過過一個好年了。往常是因為在外奔波征戰,今年倒是暫且還沒打起來,但發生了更加重量級的事件。
坐鎮滎陽的他收到了天子詔書,嘉獎他討平兗州境內的黃巾軍,封他為奮武將軍,領兗州牧,繼承父親曹嵩的費亭侯爵位,命他討伐不忠誠于漢室、四處作亂的呂布勢力。
閱讀前半部分時,曹操的表情是高興中暗藏懷疑,閱讀后半部分時,曹操臉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凈,心里只想罵人。
他派劉曄前去與段煨結盟,試探能否挑撥李傕郭汜和馬騰韓遂斗爭,好給他留下喘口氣兒的時間,李傕就反手給他來了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何止是不想讓他喘氣兒,分明是想直接憋死他算了。
既然大家都不想打這一仗,彼此之間互相謙虛禮讓地推來推去,那干脆就別打好了,各自回家種田,豈不美哉
曹操舉起詔書,幾次想狠狠地將其甩出去,再一腳踹翻眼前的桌案,他胳膊都抬起來了,但做了幾個深呼吸,終究還是忍了下去。
倒不是說接到詔書后,曹操就一定得按命令攻打呂昭,有各種理由能讓他拖延,誰還不清楚朝廷如今是個什么狀況說是天子詔書,實際就是李傕的私欲。
而是天子被敵人掌控著太麻煩了。今天能命令你攻打別人,明天就能命令別人來攻打你,或者往你的地盤上發布一紙征辟令,公然挖墻腳。
李傕郭汜之流也能擺弄朝政,這就是挾天子而令諸侯的好處。
被膈應到的不只是曹操,在冀州的袁紹也遭了殃。
袁紹這個自領的冀州牧終于得到了朝廷的認證,成為名副其實的兩千石大佬,聽起來還不錯,但仔細一想實際上跟呂昭平級,袁紹就半點兒提不起興致,只覺得晦氣。
“獎賞”之后,是照例的布置任務時間。朝廷希望袁紹能與公孫瓚罷兵言和,不要繼續爭斗了,而李傕在后面加了一條,說呂昭和劉備聯合害死陶謙,篡奪徐州,請袁紹出兵教訓他們。
這下袁紹也想罵人了。
呂昭在下邳的官邸見到劉備時,發現賈詡也在,二人正討論著什么,神色頗為古怪。
“二位聊什么呢”呂昭溜達過去,好奇地問。
“使君”毫無心理準備的劉備嚇了一跳,呂昭出現在他面前的時間比二人預定的早了足足兩天。
怎么也不來個人通報一聲,至少讓我出去迎一迎啊
“哎,不妨事,”呂昭笑著擺擺手,“我嫌大軍走得慢,就先過來了。”
“仆從撿到幾張長安傳來的檄文,我正與劉使君品鑒,”賈詡滿條里斯地回答了呂昭的疑問,“哦,還有一份朝廷的公文。”
“撿”這個字用得實在是太損了。
“檄文”呂昭挑眉。
以李傕的文化水平,勉強寫出來也是丟人現眼,肯定會抓旁人代筆。不知道誰這么倒霉被他壓榨了。
“女郎請。”賈詡欲讓開位置,被呂昭在肩膀上輕輕一點,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