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的士兵們很快接陣了,雙方都不再射箭,而是專注廝殺。他們像是一群見血就興奮的野獸,嘶吼著咆哮著,恨不能對方身上重重咬下來血肉。
刀與盾相撞,穿著盔甲的人與人相撞,利刃切入骨肉霎時間漫天鮮血潑濺,風中充盈著濃郁的腥氣。
呂布沒有動,他單手拄著沉重的方天畫戟,站在為主帥搭建的指揮臺上,凝神觀察著戰場中的局勢變化。
不知從何時起,他改掉了帶頭沖鋒的毛病。是的,身為統領一方的諸侯,這的確是個要命的毛病,真能要命的那種孫堅差點兒死掉就是因為追殺敵人時跑得太快,沖在了最前方,這才給了敵人暗算他的機會。
除了bug的呂昭,這世間沒人敢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在殺入敵陣后不受半點傷害,萬一被敵人集火,身受重傷,甚至一不小心命喪黃泉了怎么辦
但呂布也沒打算從頭到尾都在這兒站著,他絕非貪生怕死之徒。
主帥在恰當的時刻率軍出擊,能有效提振己方士氣。
他在等那個恰當的機會。
樊稠放出了騎兵,披堅執銳的西涼鐵騎從南面包抄而去,打算把并州軍往北方驅趕。
之前說了,并州軍是依靠斜水列陣的,而斜水是渭水的一條支流,走向是從北到南。
這也就意味著,并州軍整體處在一個相當危險的地形中。
他們北面是橫貫東西的渭水,西面是縱貫南北的斜水,南面是連綿起伏的秦嶺山脈,兩條河水一座山,組成一個口袋的形狀,把他們裝了起來,而唯一的出口位于東面,正是西涼軍列陣的方向。
盡管這幾年三輔地區總是鬧旱災,加上長安附近的水渠疏于修整,早已殘破不堪,導致渭水和斜水的流量都有所下降,河道阻塞,泥沙淤積,且并州軍提前在斜水上布置了許多聯通的寬闊浮橋供士兵們通行
但、是。
再怎么干旱,渭水也沒有到完全枯涸的地步;
布置再多的浮橋,當軍隊潰敗、士兵們四處逃亡時,他們也很難做到井然有序地通過浮橋平安回到對岸,更多的情況是被追得慌不擇路,撲通撲通跳下水。
樊稠現在正在做的,就是嘗試把并州軍逼到絕路,然后自己跳水自殺。
西涼軍有騎兵,并州軍也有騎兵。
呂布估摸著形勢差不多了,揮動令旗,也跟著放出了騎兵。
呂昭很久之前就主持完成了對并州鐵騎裝備的全面迭代,給騎兵們配備了最先進安全的高橋馬鞍和馬鐙,一定程度上解放了他們的雙手,使他們在策馬狂奔的同時,還能松開韁繩,挽弓射擊。
并州軍中負責武器保養研發的部門并沒有就此懈怠,他們一直在根據每場戰爭后反饋上來的結果,不斷地對馬鞍、馬鐙等各種武備進行細微的調整,力求在速度、安全和殺傷力之間尋得一個完美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