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了解張邈的性格,他知道這人還顧及舊日的情分,于心不忍,只想等孫堅或呂昭打出一個結果,不管什么結果他都能接受,好像自己不親自動手,事情就還有回旋的余地。
怎么可能
優柔寡斷,天真至極曹操在心里冷漠地給出了評價。
張邈好像真的意識不到,政變并非兒戲,失敗了他是會死的
一旦決定背叛,踩到了不能觸碰底線,別管以前有多少天大的情分,現在也都被抹得一干二凈了。
張邈的舉棋不定對曹操而言是件好事,雖然曹操已經不能也不敢信任張邈會縮頭烏龜做到底了,但只要張邈一天沒有出兵,就是多給了他一天的時間準備反擊。
回兗州兩條路,要么走陳留郡,要么走東郡,前者被張邈堵著,后者有陳宮在,都比較危險,眼下糧草還算充足,但已經不可能再有后勤補給了,時間一長他們會被困死在河南尹,是留是走,是打是防,需得早做決斷。
燭火搖曳,光影明暗之間,戲志才的神色是至始至終的淡定,“明公可遣人給張孟卓送信,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以張邈的為人,收到曹操的信件,說不定會感到內疚,糾結猶豫一陣子,就能再拖拖時間。
“再修書一封,送予袁公。”
東郡與冀州的魏郡、清河國大面積接壤,境內有黃河蜿蜒穿行而過,治所濮陽位于黃河以北,與冀州治所鄴城的直線距離不到一百五十里,一旦此城被呂昭或陳宮或其他不服從袁紹的勢力占據,就等于對準袁紹的喉嚨架起了一支隨時可以發射的利箭,令他日夜寢食難安。
袁紹或許可以坐看曹操跟呂昭打得兩敗俱傷,但他不會令他們中的任何一方有機會威脅到自己。
至于向袁紹求助會付出怎樣的代價曹操暫時不去想,想也沒用。事已至此,他如果還想為自己保留一點東山再起的基業,就必須忍受暫時的失去。
“最后”戲志才一口氣說了許多話,氣息逐漸不穩,即使有厚衣服的遮擋,還是能看出來他的胸膛正在劇烈地上下起伏。
他靜靜地注視著曹操,曹操回以認真的眼神。
戲志才短暫地閉上眼睛又睜開,“盤踞河內的黑山軍與湖陽侯素有舊怨,或可加以利用。”
劉曄前往河內面見張楊,請求他幫曹操向呂布說項,希望雙方能放下成見,聯合起來,共同對付挾持天子的李傕郭汜等亂黨。
對于劉曄提出的請求,張楊感到了一點困惑。
河南尹與河內郡之間隔著一條濤濤黃河,張楊在河北岸默默旁觀,說實話,他怎么看怎么不覺得曹操的舉動像是準備勤王。
真打算聯合呂昭勤王,就把堵在雒陽關卡周圍的重兵挪開,光明正大客客氣氣地把并州軍放進關東啊。
但劉曄的態度如此誠懇,張楊總不好當面揭穿人家,再把人羞辱一頓趕跑,那就不是交往而是直接結仇了。張楊雖然沒想幫助曹操,卻也不打算把事情做絕,沒那個必要。
猶豫幾天,張楊還是在董昭的勸說下答應下來,給呂布寫了一封信。
寫信而已,付出的不過是筆墨紙,成本低到可以忽略不計,能把劉曄敷衍走就是賺到,敷衍不過去也沒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