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塘關碼頭,坐在從鐵線門大院搬來的太師椅上,歐陽野翻動著力夫、腳夫的名冊,算了算,發現竟然有三百多人。
在歐陽野看來,其中力夫類似碼頭搬運工人,只干碼頭上的活兒,或是將船上貨物搬運到碼頭邊的貨棧,或是將貨棧中的貨物搬運到船上。
腳夫則類似中短程的運輸工人,負責將從碼頭出到陸上各處的貨物送走,但范圍基本局限在巴北,最遠也就是鄰縣。
這些腳夫大多數靠肩挑背抗,只有少數人會使用騾子、板車這類運輸牲畜與載貨工具。
從名冊上看,腳夫人要多些,有兩百多;力夫少些,只有一百零幾人。
但歐陽野知道,每日盤踞在碼頭邊上等活兒的腳夫只有幾十來人,反倒是那些力夫百人一起,顯得勢大些。
據說,梁全剛來紀塘關時就是在碼頭做力夫,后來弄清了這邊的形勢,便仗著武功欺壓其他力夫,聚攏起了勢力,這才建立了鐵線門。
“幫主,人帶過來了。”陳來帶著三個人來到歐陽野面前道。
歐陽野看過去,發現這三人各有特色。
其中兩個做力夫打扮,天氣已經轉冷,卻還穿著臟舊的麻布汗衫。
一個身材偏向精瘦,卻臉上皺紋深刻,一副飽經風霜的模樣,像是有四五十歲。
另一個卻高近兩米,身形彪壯,模樣也只有二十許,可臉上表情卻有些憨傻。
至于那腳夫,三十多歲的模樣,不僅精瘦,看著也精明,來了后先是向歐陽野點頭哈腰,旋即又想到什么似的,正經地抱拳躬身道:“小的王粱,拜見少幫主!”
“是幫主!”陳來趕緊提醒道。
“哦,是是,小的王粱,拜見幫主!”
旁邊年長的力夫也立馬拱手躬身道:“顧大春拜見歐陽幫主。”
說完,顧大春拽了拽大個子的力夫,大個子才跟著嗡聲拱手道:“顧二春拜見歐陽幫主。”
顧大春隨即解釋道:“歐陽幫主不要怪罪,我二弟生來愚鈍,并非有意無禮。”
“沒關系。”歐陽野擺了擺手,一笑道:“我開竅前可是個傻子,尚且不如你二弟。聽說,你經常代表力夫們與梁全他們談工錢?”
顧大春道:“都是大伙兒抬舉,也是之前梁全他們壓榨得太狠了,我們才不得已和他們對著干。”
歐陽野知道,鐵線門的主要收入其實來自貨棧租賃,但紀塘關目前進出貨量就那么大,梁全又不敢壓榨那些商人,卻偏偏養了八十多號弟兄,自然只能倍加欺壓那些力夫、腳夫。
這種行事方法,在歐陽野看來是很愚蠢的,既壞了名聲,也刮不到多少力夫、腳夫的血汗錢。
于是歐陽野微笑著道:“梁全對你們壓榨得確實過分,但今后碼頭由我們神木幫接手,你們就不會那么苦了。”
歐陽野不知道的是,他口歪眼斜卻微笑的樣子實在不能給人以善意。
何況,顧大春等人都聽說了這兩日發生在紀塘關的幾件大事:先是神木幫內亂,然后鐵線門被滅門,再之后便是排幫一位旗手被人一拳打死。
這幾件事中,主角都是歐陽野,而與其交過手的人除了一個鄧奎,其他的都死了。
其人有這樣“輝煌”的事跡,又生得一副惡人模樣,怎能讓人初見之下便相信他的善良之言?
顧大春便誤以為歐陽野說的是面子話,甚至是反話,趕緊再次拱手拜道:“大伙兒不敢多想,只要神木幫別趕我們這些人走就行了。”
陳來見這顧大春不會說話,便呵斥道:“瞎說什么呢?我們幫主什么時候說要趕你們走了?”
顧大春頭低得更深,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