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復一日的高溫和困倦中,秋日驅趕了惱人的暑氣,搖曳著瑰麗的裙擺盛裝出席,橫濱再一次回到涼涼深秋。
北條夏樹十九歲,依然社畜,依然沒有升職再升職就要篡位當首領了,依然沉迷旅行青蛙。
他去隔壁橫須賀市出差時,遇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織田作之助。
早早從港口黑手黨退休的紅發男人,照舊有些不修邊幅,氣質溫和,無比自然地融入認真生活的普通人之中,怎樣都看不出是曾經為黑手黨服役的殺手。
天空突然發難,在這本該寧靜祥和的夜晚落了場暴雨,將溜出來瞎逛的北條夏樹淋得狼狽。
天氣又冷,他將自己裹進半濕不干的黑色風衣外套,像只可憐兮兮的落湯貓。
夏樹拿出手機,剛準備給助理和司機打電話,撐著一把直柄傘的織田作之助就從拐角竄出來,兩人猝不及防地打了個照面。
織田作之助“呃、好久不見”
夏樹“啊,織田作先生”
織田作之助上下打量他,猶豫著問“你冷嗎我家就在離這步行十分鐘的地方,要不要去喝點熱湯”
照理說,兩人的關系并沒有好到能去對方家里拜訪,不過織田作之助內心一直暗暗感激夏樹勸他離開其實只是說了一句話,令他結束了拖拖拉拉的猶豫,離開老本行并朝理想邁出第一步,目前是一名新手上路的自由小說家。
織田作光知道太宰不久前從叛逃,見北條夏樹眼下杵在便利店門口躲雨的可憐境況,以為他也從港黑跑路,于是認為轉行人he轉行人,十分好心地遞出了幫忙的手。
剛出門的北條夏樹當然還不想回去,思考了幾秒,同意了。
橫須賀市是軍港城市,海岸線綿長,而織田作之助的新家,就是一棟沿海的小別墅。
開門的時候,屋內此起彼伏地響起孩子的聲音。
“織田作,你回來了”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啊”
“我們都快餓死了”
“好餓啊織田作”
“今天有客人。”織田作之助說,“你們安靜一點。”
北條夏樹換了鞋,走進客廳。
他對他們有印象,是先前在記偶遇的孩子們;小孩子躥個快,一年多的時間,面龐和身形早就有了不小的變化。
孩子們一一叫過“哥哥好”,在大客廳四散開來,三三兩兩地做著自己的事情,男孩子們看電視,名為咲樂的女孩坐在鋼琴凳前,繼續練習指法,琴音叮咚清脆。
北條夏樹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表情忽然凝重。
幾分鐘后,織田作之助端上來一碗熱湯,沿著他的視線看了眼,解釋說“咲樂學了兩年。”
北條夏樹抬頭,一臉正色地問“一般來說,小孩子都要上興趣班的,對吧”
織田作之助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嚴肅,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好,愣了一兩秒才說“不一定吧,但是如果有條件的話,孩子們的興趣愛好還是要盡力支持一下,有利身心健康,而且可以培養自信”北條夏樹無視了前半句,露出大受打擊的表情。
“有利身心健康”、“培養自信”
這是一個收養了五個孩子的資深父親給出的建議。
琴蛙呢琴蛙根本沒有任何cs以外的愛好,吃手手勉強能算一個吧,別人家的小孩學琴、學圍棋、學跳舞,它從小就沉迷打cs,作為一只小青蛙,甚至是后來才學會的游泳技能。
小時候沒有好好培養,難怪它會長成這樣一個冷酷的問題成年呱
“你怎么了”織田作之助掃了眼他的表情,問,“遇到什么事情了嗎”
夏樹“我發現我做了一件很嚴重的錯事。”
織田作“工作上的嗎”
夏樹“育兒。”
織田作“”
難道他也收養了孤兒
“唔。”織田作之助想了想,貼心地說了句挑不出錯處的意見,“既然已經做錯了,那就想辦法去補救吧。”
北條夏樹若有所思“你覺得還有補救余地是嗎什么時候都不晚”
織田作“在事情變得更糟糕之前,盡早采取行動,萬一可以呢”
夏樹點頭“你說得對。”接著雙手合十“我開動了。”
他一勺一勺地喝起熱湯。
“對了,方便回答嗎你的孩子今年多大了”織田作之助說,“不同年齡段,補救手段也要”
這也不是什么不能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