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上上下下打量他,眼皮耷拉著,骨子里透著懶散勁,卻叫人莫名忐忑。
“沒多久。”他說。
停車位離這不遠,步行兩分鐘的功夫,誰都沒說話,只有雨水擊打傘面的聲音,淅瀝瀝的,并不規則,像是某種擾人情緒的前奏曲。
黑澤把傘柄塞到他手里,先一步坐上駕駛座。
北條夏樹“”
他心念一轉,硬著頭皮拉開副駕的門,坐下。
雖然按照他們的上下級關系,坐后座也沒什么不妥之處,但這個人帶來的壓迫感,讓夏樹常常覺得對方才是發號施令的boss,他并不能心安理得地把這個男人當成司機或者單純的保護者。
他眨眨眼睛,語氣自然地問“伏特加呢”
“休息了。”黑澤若無其事地說。
北條夏樹“”
真的嗎開車小弟還有下班時間
算了,誰都要下班,也沒什么好奇怪的。紙片蛙蛙也有勞動法保護的。
“這樣啊。”他答。
等著黑澤陣開車。
于是,車里又沉默下來。
黑澤陣手放在方向盤上,轉動車鑰匙,發動汽車,然后轉頭看向他。
夏樹被盯得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只好假裝不在意對方,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
車內沒有開燈,又格外安靜。
“你。”黑澤齒間吐了一個音節。
北條夏樹迷惑“我”
然后,黑澤倏然附身湊了過來,單手撐著副駕駛座的坐墊,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他的臉上。
北條夏樹“”
這是在干什么
干嘛啊好怪啊
不要這么呃行不行
社交安全距離突然被打破,北條夏樹無法再裝死了,往后靠了靠,肩膀內扣,仿佛縮在搖搖車角落里的線條小狗似的。
明明內心別扭至極,卻又要盡可能維持著面上表情的淡定。
“別湊那么近。”北條夏樹吸了口氣,佯裝平靜地斥責道,“快開車。”
黑澤陣不言不語,綠眼睛盯著他,像是貓科動物躲在草叢中觀察獵物,瞳孔幾乎要變成一道豎線,十分專注,十分冰冷。
“怎么了”北條夏樹故作鎮定地問。
對方的嘴唇顏色很淺,微微撐開一條縫,似乎準備開口作答。
在這個距離,北條夏樹能看見他臉上的每一處細節,鼻梁與眉骨、蒼白如吸血鬼的皮膚。
他們的呼吸幾乎要交纏在一起,車內的溫度漸漸攀升。
他抓緊了安全帶。
黑澤陣慢慢地、仔細地打量他,由上至下。那視線猶如蛇信,由顴骨一路向下舔舐,游走在皮膚上,掠過的地方產生令人頭皮發麻的癢意。
恍惚間,仿佛能聽見毒蛇吐信的嘶嘶作響聲。
“你似乎在怕我。”
對方用一種肯定的語氣,陳述著似是而非的句子;明明兩人是平視,黑澤卻像是居高臨下地詢問“為什么”
北條夏樹“”
倒也不能說怕。
就是好怪啊。
總感覺,這個人說不上來。
直覺告訴他,不要接近對方,否則可能會有不妙的事情發生。
他嘴上飛快地否認了“你怎么會這么想是錯覺。”
黑澤陣不言不語,眼神戲謔,仿佛在無聲地說“是么”
北條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