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堆出滿臉笑容,打量他一眼,那公式化的表情,頓時染上幾分探究與好奇。
“現在先帶您去看您指名的一居室,這附近其實還有不少優質房源,如果有需要的話”
北條夏樹漫不經意地應答著,一邊打量周圍的建筑物。
身后不遠處有一條河,河上架著石階橋,倒是應了庭院背景中的拱橋。
中介一路滔滔不絕的推銷,腳程倒是快,沒幾分鐘,就帶著北條夏樹一行人站到了單元樓下。
民居外墻色彩黯淡,每戶木門外都裝了防盜門,但使用的是最老舊的銅鎖,如果太宰在這大概能十秒速通戶,防盜上用處聊勝于無。
中介停下腳步“就是這里了。”
他從兜中掏了一串鑰匙,找到對應的那枚,旋轉開鎖。
“我自己看。”北條夏樹說,“你們不用進來,去簽合同。”
中介第一次見到那么奇怪的租戶,但在他回神發出質詢之前,助理已經款款走向他,面帶笑容地邀請他找個方便的地方簽租賃合同。
確認他們都離開后,北條夏樹推開門。
這瞬間,窗簾微微掀起波瀾,一束斜射的陽光落在地板上,空氣中浮動著淺金色的灰塵。
先映入眼簾的,是泛著灰的白墻,視線隨著轉頭的動作慢慢偏移。
北條夏樹邁進一步,下一秒,步伐驀然停住了。
他屏住呼吸。
是黑澤陣。
他又一次見到了十年前的黑澤,盡管是以幻影的形式。
空蕩蕩的床板上,坐著一位銀發少年。
他的身形在陽光中格外虛幻縹緲,那鋒銳的面容,也因此顯得朦朧。
少年黑澤陣曲著一條腿,手上翻一本書,熟悉的紅色封皮。
他皺著眉,看起來有些不耐煩,翻兩頁就瞥一下床頭柜上的手機。
北條夏樹很想笑,但實際上,他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發出什么動靜,把這一池幻夢直接驚散。
大概是黑澤陣在這住的比較久的緣故,幻影比先前旅店看見的更為清晰,持續時間也更長,差不多有接近十秒鐘。
倒也沒什么特別之處,只是銀發少年假裝看書的十秒。
很可惜,盡管北條夏樹連大氣都不敢喘,這一影像依然漸漸變得透明、最終消失。
“這就是幻影的極限了吧。”他想。
比起十年后遇到任何事都不動聲色的kier,少年黑澤陣幾乎不會隱藏心事,那掩飾手段十分徒勞,只消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根本不掛在那本紅皮書上。難怪這書讀了那么久,也只翻過分之一。
他在等穿越時空的信號波,等一條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來的消息。
而等到它之后,還要裝出一副看書被打擾的樣子,用惡劣不耐煩的語氣,姍姍回復幾句。
少年黑澤破綻百出,十年跋涉,漸漸長成了滴水不漏的g。
“滴水不漏”
北條夏樹愣了幾秒鐘。
他記得,當時是在黑澤客廳的收納架找到紅皮書。
第一反應也是奇怪,以往擱置于床頭的書本,突然出現在客廳。
但隨著他發現書頁掩藏的秘密,這點不對勁也就輕易被拋到腦后,一時半會沒能仔細推敲。
但g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他的領域內沒有“巧合”,根本就是蓄意為之。
“”北條夏樹捂著額頭,嘆了口氣,心想“原來如此”
又是以退為進的陽謀。
北條夏樹走進房間,用腳步丈量這個再尋常不過的一居室民房,采光不錯,難掩窄小,僅有不到二十平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