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唇印上,一張柔軟的唇撤離,“孟寧”看著鏡中的自己,極沉的嘆息聲傳來。
他起身,走出門外,天上明月高懸。
此時的浮南還在泡澡,她用手掬起飄著花瓣的熱水,蓋在自己疲憊的面上。
離開魔域還沒幾日,她就感覺隔了很長的時光,原來離家的每時每刻都如此煎熬。
她起身,將自己的寢衣披上,來到前廳,前廳的桌上倒扣著幾個精致茶盞。
浮南將其中一個茶盞拿起,準備給自己倒些水喝,茶盞一倒過來,她便看到了窩在茶杯里的畏畏。
原來它自己鉆到這里去了。
“來。”浮南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畏畏的小腦袋,她給它倒了些水,畏畏趴在茶杯旁,小口舔著。
畏畏剛喝飽,門外便傳來禮貌的敲門聲,浮南朝這小家伙伸出一指,它便順著她的手臂藏到了她的袖子里。
浮南將外袍披上,去開了門,她知道是誰來了。
房門開了,屋內剛沐浴的淡淡香氣順著微微夜風往外飄,落在孟寧身上。
浮南還沒來得及擦干頭發,現下發梢淋著點點水珠,落在單薄的肩上。
“阿寧”浮南看到她,面上泛起淡淡笑意,她側過身,讓她走了進來,“有什么事嗎”
“我喚府里的下人給你送了些衣裳,收到了嗎”孟寧問。
浮南低頭將自己腰間的系帶扣上,她點了點頭“收到啦,現在穿的不就是嗎”
“夜里冷,這樣小心著涼了。”孟寧道。
浮南坐在梳妝臺前,單手托著腮,她笑了笑“我一會兒就去將頭發擦干。”
“還不會引導水靈氣的法術”孟寧又問。
浮南是會的,只是她不想浪費自己的法力來做這樣的小事,她小聲說道“我修為低。”
孟寧從屋內桁架上取下干燥的白巾,將它蓋在了浮南的肩頭“金丹,也不算很低。”
浮南抿唇,靦腆地笑笑。
“魔域那邊逼得緊,明日我要出發回仙盟,你與我一道前去。”孟寧交代道。
“好。”浮南笑著答。
“會想家嗎”她突然問。
浮南的手指卷著自己頰邊垂落的碎發,她的唇角翹著溫柔的弧度“阿寧,我本體是蒼耳,我是漂泊的植物,走過四海,便以四海為家,到何處去都是一樣的。”
“嗯。”孟寧略一頷首,她沒再說話,但也沒離開。
不知為何,浮南就這么坐在她面前,竟感覺到了自己很久都沒感受過的安定感,就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先生還在的時候,她落在先生肩上,不需要決定前進的方向,先生就會領她走過四方,而她自己也不需要為外界的事情勞心費神。
那樣的時光,就像安靜流淌的河流,亙古不變,連時間的概念都被沖淡。
浮南手里拿著白巾,細細擦著自己淌水的發絲,她問“阿寧,不回去嗎”
“剛從魔域回來,我還是有些怕。”孟寧賴著沒走。
“就算是魔域的魔族過來了,我也攔不住他們啊。”浮南笑,“我現在可是魔域的叛徒,他們第一個要殺的是我。”
“你與魔尊凇,關系匪淺。”孟寧道。
“救命之恩而已。”浮南的眼睛眨了眨,眸中露出些許惆悵之意。
是,只是救命之恩,到了現在,這點恩情應該也已經泯滅了,她帶走了孟寧,他一定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