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會跳舞的,但她發現自己只需要甩一下水袖,臺下那些看不清面容的看客就會拍手叫好。
夢境里的時光飛逝,瞬間滑過的畫面仿佛走馬燈,光影與色彩紛亂,人聲嘈雜。
直到某一天,浮南在花樓里看到了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陌生在于,她從未在這里看到過他出現,有的時候夜深了,他會來花樓外接她,但他也從來沒有走進去,只是在亮著燈盞的路邊等著,他有時會等很久,孤單又寂寞。
熟悉在于,浮南已經與他相處了很長時光,他們每日都會見面,她救了他,他也救了她。
花樓里的費用高昂,他并賺不了很多錢,今日進來,他是付了錢的。
浮南在臺上呆呆看著他,她看到他將攢了很多日的銀財一點一點地數著,交到花樓老板手上。
他是來看她跳舞的。
浮南一愣,即便她在臺上一動不動,但臺下的觀眾還是如癡如醉。
阿凇站在人群里,靜靜看著她。
浮南想,既然他來看了,她就努力試著跳一下,他攢了很久的錢,她總不能讓他的錢浪費了。
于是她甩起長長的袖子,在舞臺上旋起身來,她的身姿輕盈,舞步曼妙。
但浮南到底不是什么專業的舞者,她轉了沒兩圈,就暈暈乎乎,舞步也越來越歪。
最后,她旋轉到舞臺的邊緣,踩著精致繡鞋的腳踏空,腳踝一扭,直直往臺下栽倒而去。
但她并未摔在地上,只是落在了一個人懷中,阿凇不知何時來到了舞臺邊,見她跌了下來,他便穩穩接住了她。
浮南臥在他懷里,忽地露出明亮的笑容,在人群之中,她雙手攬著他的脖頸說“謝謝。”
雖然她沒摔傷,但跌落時候她的腳是確確實實扭了一下,浮南走不動路,是阿凇抱著她回去的。
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沿街的宅院門上亮著光線昏暗的燈籠,每一家的燈籠樣式都不一樣,阿凇抱著她的身影往前掃,在一個個燈籠下投下漸次的朦朧影子。
浮南想,要是阿凇就是這樣的普通人該有多好,她不希望他有多么富貴,有多么滔天的權勢,她喜歡的就只是他而已。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喜歡他,這感情無根無源,卻深刻萬分。
阿凇看著她受傷腫起的腳踝,想說些什么,卻開不了口。
浮南指著前方路邊懸掛著的一個個燈籠,一只手攬著阿凇的脖頸,一只手指著這些燈籠。
“一個,兩個”她慢悠悠數著,直到數到了第七十二個。
這條路似乎沒有盡頭,只要浮南與阿凇希望走下去,這條路就會無限延伸。
應當是受了浮南意識的影響,她指到的第七十二個燈籠破了,刺目的光從毀壞的燈籠紙漏洞上露出。
浮南在阿凇耳邊輕聲說“壞了,該修了。”
阿凇抱著她的手驀地一僵,他險些抱不住她,浮南將面頰貼在了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愈發急促的心跳聲。
夢醒了。
阿凇從無人的大殿上站起身,他對魔域的所有情況了如指掌,包括那邊境每一座高塔的強弱,他心中都有數。
浮南在夢中指示了一個數字,是七十二,而編號尾數與七十二相同的邊境高塔中,確實有一座礙于地形,有致命的弱點,阿凇用了很多手段來掩飾這個弱點,但若人類想要從此處進攻魔域,他們的防守將會十分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