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妖類。”古宸看著將浮南完全吞噬的金光輕蔑說道,“你早該死了。”
下一瞬,他身后涌過一道強大氣息,在蝕淵禁制被觸動的那瞬間,孟寧已有所察覺,她很快從仙盟議事殿那邊趕了過來。
“古宸,你做了什么”此時正是晨昏之分,遠處的金色斜陽與蝕淵深處的暗金色光芒合在一處,竟分不出天地的界限,同樣,開口質問古宸的也不知是孟寧還是薛亡。
“孟寧,你心慈手軟,下不了手,便讓我來動手,事后你要將我殺了也無事,但這蒼耳妖確實是個禍害,她今日必須死在蝕淵”古宸無法忍受浮南對仙盟的背叛,他們的謀劃功虧一簣。
“讓開”孟寧厲聲道。
“我會盡力拖延你。”古宸竟拉開了陣勢,與孟寧對峙著,他打算攔住孟寧下去救人。
兩人纏斗在一處,孟寧占了絕對的上風。
此時完全沉入蝕淵金光之中的浮南根本不知上面發生了什么事,她脆弱的金丹之軀被蝕淵的金光包裹,一寸寸腐蝕著她的血肉,每往下沉一分,她便痛苦一分。
但這里分明是她自己要計劃著下來的,浮南用盡全身力氣,將束縛自己的藍光掙脫,她擺動著無力的四肢,竟然在蝕淵之下游蕩著,仔細搜尋蝕淵底部的每一處縫隙。
她的生命力在被蝕淵不斷剝奪,她希望自己能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找到她不知遺失在何處的記憶。
或許薛亡早就把它們毀了,讓它們散于風中,她與阿凇的那些過往,她全都想不起來。
浮南思及至此,便覺得自己的鼻頭一酸,逐漸地,她感到自己四肢沒有力氣,有血腥味漫上鼻腔,她的妖身即將被蝕淵徹底融化。
但在下一瞬間,于蝕淵底部一處不起眼的縫隙之中,忽有一道明亮光芒閃過。
有兩個圓形的小小光球相互依偎著,沉在蝕淵的最底部,在這光球閃爍著的光影之中,隱隱映出了兩個人的身影,是浮南與凇。
這是當初薛亡看了之后想要毀掉的記憶,他早早地便將它投入蝕淵之中,到現在已經過了數百年。
記憶、神識等物,很是脆弱,若是尋常的記憶落入蝕淵之中,很快便會被徹底撕碎,從此不在這世間留下痕跡。
但這兩段記憶沉入蝕淵里,渡過如此漫長的時光,竟然還能分毫不損。
它最真摯雋永,最堅定無瑕,最是熠熠生輝。
浮南染血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與這兩枚記憶光球一觸,這兩段記憶便重新回到它的主人身上,融入她的身體,消失不見。
下一瞬,她即將失去意識,沒能控制自己的身體,蝕淵的金光一寸寸地將她的軀體剝落。
但此時,有人仿佛撥開水浪般乘著金光而來,為了救浮南,孟寧竟然主動躍入蝕淵之中。
在浮南即將墜落的前一刻,此時的孟寧也就是薛亡將她的腰肢撈了起來,將她緊緊攬入懷中,浮南殘存的意識與他的慌亂雙眸對視一瞬,而后,她便暈了過去。
薛亡抱著她來到蝕淵岸上的時候,岸上有修士的鮮血濺落滿地,他腳下純白的繡鞋踩過古宸的血,沒有絲毫觸動。
浮南昏迷了很久,她重新經歷了這兩段記憶。
她只拿到了這兩段記憶兩段記憶都是她與阿凇相擁而吻的畫面。
她想起來了浮南想起那日她為阿凇調配治療他嗓子的解藥,她希望阿凇能呼喚她的名字,但阿凇拒絕了,她讓他吞下解藥之后,他含著口中的那枚糖,吻了她,他們難舍難分,甜蜜歡欣,刻骨銘心。
但她忘記了,因為先生曾經對她說過,她重生之后忘記的事情都是無關緊要的記憶,所以如此信任先生的她竟然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
后來的阿凇,知道她忘記了他們的那一吻,他又是何等的絕望啊。他一定以為他在她心中是無關緊要的那一個人。
所以他的第二吻,有了些絕望的感覺,他試圖留下什么,證明什么,但還是無法在重生之后的她心中留下痕跡。
即便找回的記憶如此甜蜜,但浮南還是在夢里哭了,有淚水順著她的眼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