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你扮作人時僵硬、虛偽、造作。”周姣伸手按住他的后腦勺,另一只手攥緊手術刀,“正常人遇到危險時,都會選擇同類,而不是一個怪物”
“謝越澤”的眼珠如人偶往后一轉,弧度大到近乎恐怖,似乎察覺到不對,想要掙開她的手掌,但周姣重重抓住他的頭發,仰頭吻了上去。
她伸出舌尖,主動濡濕了彼此的雙唇。
“謝越澤”動作一僵,喉結一動,下意識貼著她的唇吞咽了起來。
與此同時,周姣手上寒光一閃,狠狠朝他的后腦勺捅了過去。
什么也沒有發生,手術刀如同陷入黏稠的沼澤,拔不出來,也捅不下去。
周姣當機立斷,一把推開“謝越澤”的頭,奪過他的打火機,后退三步。
“咔嚓”一聲,打火機火舌竄起,眼前的一幕,令周姣倒抽一口涼氣
她之所以沒能把手術刀捅進“謝越澤”的頭顱里,是因為他的后腦勺倏地裂開一條裂隙,兩條紫黑色的觸足猛然鉆出,帶著令人發寒的濕黏聲響裹住那把手術刀,幾乎是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那把刀便被腐蝕殆盡。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詭異、強大的變異種。
也許并不是變異種,而是聞所未聞的怪物。
“謝越澤”站起來,后腦勺的裂隙合攏,面容仍然充滿了僵硬的割裂感,眼神卻透出一絲困惑。
他說“你不該攻擊我。”
周姣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左右張望,尋找逃跑的路線。
可惜,周圍全是一片漆黑,如同夜晚的大海,無邊無際,充斥著恐怖的壓迫感。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腳步聲,隱約有藍光閃爍。黑暗中,人會朝有光的地方跑去,幾乎是一種本能。
跑到一半,周姣才猛地反應過來黑暗,光亮,簡直像一些靠趨光性捕獵的掠食者。
她頓時寒毛倒豎,轉頭拔腿往反方向跑去,腳卻往下一陷,滑燃打火機一看,地上居然擠滿了濕黏蠕動的肉質觸足。
冰冷的觸感,猶如某種覆滿鱗片的冷血動物,沿著她的腳踝緩緩往上爬。
周姣心底發涼,耳邊全是觸足令人暈眩的嗡嗡聲。
人類的聽覺器官完全無法承受這樣的低頻聲,周姣立刻神志恍惚起來,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才勉強回過神。
盡管聽不懂那些觸足在說什么,但能感受到它們興奮到癲狂的情緒,那是一種活人絕不可能擁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喜之情。
周姣不禁打了個冷戰,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猛地竄起,一點兒也不想知道這些東西在狂喜什么。
她感到意識在逐漸渙散,完全是憑著生物對抗危險的本能,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掙扎起來。
下一秒鐘,一條滑膩的觸足抵住她的下頷,強制她抬頭,望向前方。
江漣站在她的面前,身穿及膝白大褂,金絲眼鏡后目光冷靜而幽邃,氣質一如既往清冷潔凈如果他身后沒有蠢蠢欲動的觸足的話。
他說“你應該向我求助。”
周姣想,滾。
她奮力一扭頭,卻對上了“謝越澤”的面龐。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她,俊秀的臉龐微微扭曲,嗓音陰冷得幾近神經質
“我不值得你求助。”
滾啊
周姣緊抿著唇,猛地往旁邊一踹,卻踹到了一個冰冷僵硬的東西。
是那具面部被掏空的尸體。
綠藻在它的頭顱里蠕動、纏繞,明明它的眼睛、鼻子、嘴巴都被掏空了,她卻能感受到它實質般的視線,聽見它喑啞的聲音。
它的呼吸比冰還冷,噴灑在她的耳邊,激起一片生理性的戰栗
“向我們求助,成為我們的一部分。”
“我們會庇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