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視她。
她仍然會逃跑。
他捉不住她,關不住她,對付不了她。
與她的交鋒中,他一直在敗退,最終喪失了所有主動權。
他深陷在欲念的爛泥塘里,她卻始終冷靜且游刃有余。
江漣的五官顯得更加割裂和不穩定。
他身上的裂隙不停地撕開又合攏,向外滲出黑紅黏液,轉瞬之際再度化為一個沸騰般的人形怪物。
“我,”他一個字一個字,艱澀而困難地說,“求你,跟我回去。”
這是他在“江漣”的常識系統里,找到的最卑微的話。
他太恐懼失去她了。
如果僅僅是占有欲,沒有喜歡的話,他可以不顧她的意愿,強硬地把她抓回去。
可他喜歡她,于是有了憂懼。
他不想再體會一遍無法喚醒她的無力感。
“我求你。”他盯著她,眼中仍有高等生命對人類的無形壓迫感,聲音也仍是人類無法承受的頻段,帶著古怪詭異的嗡鳴聲。
但他的懇求是真的。
他不能失去她。
不要走。
跟他回去。
周姣卻輕輕搖了搖頭。
江漣的眼神瞬間變得恐怖至極。
剎那間,數十條觸足平地而起,帶著令人頭暈目眩的低頻嗡鳴聲朝她靠近,似乎想把她拴起來,鎖起來,囚禁起來。
怎樣都可以
她不能離開
她必須是他的
他面目猙獰痙攣,卻硬生生遏制住了這股狠毒的沖動。
兩種截然相反的情感在他的心中交織、拉扯、碰撞,令他的心臟感到撕裂般的劇痛。
他已經顧不上姿態是否卑微,也顧不上她脆弱而渺小的特質,只想留下她留下她留下她
留下她
“求你,跟我回去。”他死死盯著她,低沉磁性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嘶啞,又似乎只是嗡鳴聲過于強烈的錯覺,“我不會再把你關起來。我會給你自由。”
不過,他還是會監視她。
不管怎樣,她都不能離開他的視線。
她是他的,她是他的,她是他的
占有欲扭曲膨脹,使他的人形進一步崩潰。
然而,除了忍耐,別無他法。
這種受制于人的煩躁感,又讓他生出了暴虐瘋狂的殺欲。
周姣不能殺。
殺了她,他會更加難受。
他不停滲出黑紅黏液的眼中,閃爍著森冷狠毒的光芒。
他只能屠殺其他人,來緩解這種被人鉗制的不適。
江漣冰冷扭曲地注視著周姣。
他已經退讓了那么多,她總該跟他回去了吧。
可她的表情還是那么冷靜。
失控的暴怒與惶恐之中,他開始飽含惡意地想,如果他咬斷她的頸動脈,迫使她看鮮血噴涌而出,她冷靜的表情會不會有一點變化
他不能把她從深度昏迷中喚醒,卻可以賦予她強大的自愈能力。哪怕她斷了一只手,也可以再生出來。
但是作為懲罰,他不會事先告訴她。
這時,周姣嘆了一口氣。
江漣感到自己的心臟緊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