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秒鐘過去,江漣收回了所有觸足。
辦公區響起如釋重負的呼氣聲,人們卻并沒有放松警惕,始終緊盯著三維影像,等待江漣的下一步動作。
只見江漣轉過身,望向周姣。
人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見他抬起大拇指,輕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接著,周姣笑了,朝他勾了勾手指。
不可言說的至高存在,就這樣被她呼之即去,近乎急不可耐地吻上了她的雙唇。
人們一愣,還未反應過來,三維影像就消失了。
江漣對周姣的獨占欲一如既往的偏執癲狂。
只要他不愿意她被看見,任何電子設備都無法輸入她的身影。
周姣就是因為沒有負罪感,也沒有責任心,才不喜歡干涉他人的命運。
這世界的確骯臟、、糟糕透頂,但還有那么多人生活在這里。她沒有資格為他們的命運做出任何決定。
電車駛來的那一刻,她只會轉身離去,而不是拉下拉桿。
然而正是這份獨屬于異類的冷漠,拯救了無數人的性命。
而她,本是為殺人而被制造出來的戰爭機器。
周姣走出寫字樓,仰頭看向恢復正常的天空,心里一陣五味雜陳。
如果沒有江漣,迫使她“拯救世界”和“毀滅世界”之間做出選擇,她可能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到底在扮演一個怎樣的角色。
她一直以為自己活得相當清醒,坦然面對各種幽微的欲念,不扭捏,不回避,也絕不感到羞恥。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竟一直在回避父母那句“要成為一個好人”。
在此之前,她以為反社會人格者永遠沒有變好的可能。
江漣卻喚醒了她的人性,強迫她看清了自己。
她愿意成為一個好人。
真奇怪,與怪物相愛,居然沒有讓她徹底淪為異類,而是幫她逐漸變成了一個正常人。
這時,江漣走到她的身后,從后面抱住了她。
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補償計劃,被她否決了,他的神情陰郁又煩躁短時間內,很難再想出類似的精妙計劃了。
但她允許他像掠食者一樣吻她。
他很想拒絕,以表示自己已戒掉了掠食者的惡習,然而細微動作是騙不了人的。
當周姣說出這句話時,他的瞳孔倏然擴張,喉結重重滑動,無止境的渴欲如洪流一般蔓延。
她略一仰頭。
他就遏制不住地吻了上去。
他的雙唇還是那么冷,動作卻狂熱到嚇人,幾近蠻橫地黏纏著她的舌尖。
周姣被他親得頭皮發麻,有些后悔讓他像掠食者那樣吻她他的舌是一條冰冷、細長、無定形的黏物質,可以變幻出任何古怪的形態,甚至能探出無數纖毛掃過她的舌面。
這個吻實在不太讓人愉快,但他的神情慢慢緩和了下來,她也就覺得還能再忍忍。
十多分鐘后,周姣實在忍不下去了,抓住他的頭發,硬生生把他的腦袋拽開了“行了”
唇與唇之間,有半透明的黏絲滴落。
江漣眸色一深,伸手接住了那一縷黏絲。
手指上有裂隙一閃而過。
他喉結滾動,發出了一聲清晰的吞咽聲。
“”周姣眼角微微抽動,心說不愧是他。
雖然學會了人類最重要的特質共情,但并不影響他非人類的本質。
挺好的,她幾乎能想象未來的生活多么驚心動魄。
她唯一慶幸的是,江漣除了接吻,什么都不會。
他對她的愛意純凈得可怕,對她的欲念也純凈得可怕,除了深不見底的獨占欲,沒有任何世俗且骯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