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電梯降至負一樓,陳側柏都沒有回答她。
秋瑜不是很緊張。
如果說陳側柏的天賦,是遠超于常人的智力;那她的天賦就是討人喜歡。
她能敏銳地感知到,別人對她的態度是喜歡還是厭惡,一句話說出去能否得到正向反饋。
憑借這個天賦,她幾乎沒怎么被拒絕過。
她很少跟陳側柏坦露心事,就是因為感知不到他的態度。
他在她的面前,態度一直顯得模棱兩可。
似乎不管她說什么,他都無可無不可。
但是今天,他居然打破了機器一樣精準的時間觀念,早到兩分鐘過來接她。
可能對普通人來說,早到或遲到,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對陳側柏這樣絕對理性的人來說,違背習以為常的時間觀念,等于ai違背既定的算法,掠食者違背捕獵的天性。
還有,他與她對視的一霎,眼中泄露出的急切情緒,以及幫她回擊詆毀的舉動
無一不顯示出,他其實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無所謂。
不過,秋瑜只結過婚,沒談過戀愛,琢磨了一會兒,又不確定起來。
不會是她的錯覺吧
如果是別人,秋瑜不會這樣胡思亂想。
可她面對的是陳側柏。
天才、優等生、科學家這三種身份,總是自帶光環。
陳側柏卻在這三種身份里,都位居前列。
隨著時間的流逝,秋瑜越發懷疑自己的感覺,連窺視者的目光都沒心思去留意了。
在此之前,她一直嫌地下停車場太大,很容易迷路,此刻卻覺得是那么小。
在陳側柏如精密地圖般的記憶中,更是兩三步就找到了停泊的車子。
遲遲等不到回復,秋瑜有些挫敗,又有些惱怒。
她帶了點兒情緒坐上副駕駛座,板著臉系安全帶。
還沒系上,陰影突然籠罩下來。
陳側柏伸出一只手,幫她扣上安全帶。
秋瑜以為他打算在車里回答她的問題,轉頭望向他,卻見他直視前方,并沒有要看她的意思。
挫敗和惱怒的情緒達到頂峰,秋瑜忍不住賭氣說“你不想跟我談戀愛,可以直說,不用顧及我的臉面。”
她從小到大都沒怎么被拒絕過,卻總在陳側柏那里碰壁,聲音不由帶上了幾分委屈和自暴自棄“反正我在你那里丟臉丟得夠多了。”
陳側柏終于開口“什么丟臉”
秋瑜心想,反正他拒絕她以后,他們也當不成夫妻了。有什么話,都在今天一次性說開吧。
這么一想,她板著臉,繼續說道“之前裴析來我們家”
陳側柏突然出聲“然后”
秋瑜余光瞥見,他長長的手指敲了幾下方向盤。
他很少做這類小動作,看上去有些煩躁。
秋瑜揣測陳側柏的想法,已形成習慣,揣測完畢以后,才怒氣沖沖地反應過來,為什么要揣測他在想什么
反正都要散了,她為什么不想說什么說什么
“他在廚房說的話那么過分,你卻一個字也不反駁。”秋瑜硬邦邦地說,“你不覺得這種行為,跟今天那些當面議論我們的人,沒什么區別嗎”
陳側柏仍然用手指敲打方向盤“他在廚房說了什么話”
“我不信你不記得。”
陳側柏冷聲命令“我要你說。”
有那么一霎那,他的聲音竟顯得粗暴而野蠻。
秋瑜被他激得怒從心頭起“他說我做飯難吃,還讓你別吃我做的飯。”
“所以”
“正常來說,你不該反駁他,說就算我做得難吃也要吃嗎”秋瑜越說越生氣,“而且,他那句話過界了”
“是么。”陳側柏說,眼鏡被前方一輛車的車燈照得微微反光,“我以為你允許他過界。”
秋瑜罵了一句“我允許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