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瑯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停電了。
她正要跳下沙發,去找手機,忽然感到背上有什么在爬,冰涼而濕黏,簡直像蠕動的爬蟲一樣。
明瑯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蟲子生理上,她可以輕松踩死一條蜈蚣;心理上,她卻無法說服自己不害怕。
明瑯強忍住尖叫的沖動,一把抱住了沈澹月,暗暗祈禱,蟲子趕緊爬到沈澹月身上去。
然而,爬蟲似的觸感卻更加明顯了。
有什么鉆進了她的領口,纏繞著她的脖子,留下陰冷黏滑的濕跡。
跟上次被鬼糾纏的感覺,一模一樣。
明瑯稍稍鎮定了一些,是鬼,總比是蟲子好。
這時,一個低沉平緩的聲音突然在她的頭頂響起
“他出現了。”
沈澹月的聲音。
陰冷黏滑的濕跡在向下蔓延,如同流淌的汗珠。
明瑯忍不住蹙起眉毛,撓了撓鎖骨“不是說待在你身邊,就不會被它侵襲嗎”
“是不會被他侵襲。”沈澹月冷靜地回答,“我并沒有保證,你不會被他觸摸。”
明瑯不作聲了。
她相信了嗎
沈澹月不知道。
他已經無法正常思考。
昏暗的室內,黑霧還在脹大,從四面八方涌來,如同一縷又一縷濕黏的細絲,將她絞纏了起來。
黑霧中似乎有千百只可怖的鬼手,在她的身邊游離,想要抓住她,又怕在她的身上留下青黑指印。
即使如此,她仍然像被他禁錮在了懷中。
沈澹月垂眼盯著明瑯,覺得自己瘋了。
就算沒有瘋,也離瘋不遠了。
他從未如此急切想要得到一個人,僅僅是看著她,聽見她的聲音,內心就生出一種幾近暴虐的占有欲。
弄壞她,掠奪她,囚禁她。
這個世界上,為什么會存在這樣一個人。
僅僅是站在他的面前,對他說幾句甜言蜜語,就能讓他失控成這樣。
占有欲化為冰冷而洶涌的殺意。
沈澹月伸出手,大拇指輕輕按住明瑯的咽喉,不動聲色地摩挲。
鮮紅的血液在她的頸動脈里奔涌、搏動,發出幾不可聞的沙沙聲響。
如此輕微的聲響,卻在他的耳邊扭曲放大,與胸腔里激劇的痛感形成同頻共振。
掐住她。
扼下去。
殺死她。
她死了以后,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他不會再有這樣古怪的占有欲,也不會再因幾句簡單的告白而失去理智。
為什么下不了手
連動一下手指都覺得困難。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他為什么會心口劇痛,為什么會啞口無言,為什么會擁有如此可怕的占有欲,為什么會連殺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都感到困難。
真相已近在咫尺。
甚至,就在他的口中,卻是如此難以啟齒。
因為一旦承認,就意味著,她將徹底凌駕于他的頭上。
她是如此堅強、健康,身上不斷地涌出鮮活的生命力,如同一頭精力旺盛的野獸,將他逼向黑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