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瑯敏銳地察覺到,沈澹月的情緒很不穩定。
句子越短,停頓越多,說明人對情緒的控制力越差。
她拼命保護他這件事,給了他極大的刺激,甚至讓他隱隱有些失控。
他很在意她是不是安全的。
或許,她可以利用這一點逃跑。
轉眼間,兩天過去。
明瑯發現,公司派來的精銳士兵也變多了。
晚上,她甚至聽見了武裝直升機螺旋槳的嗡鳴聲,引擎聲震耳欲聾,震得天花板都在砰砰作響。
明瑯下意識想要起床看看,卻被沈澹月單手按了回去。
“你躺著。我去。”他看向窗外,銀白色的眼睫毛之下,眼神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陰冷躁戾。
明瑯坐在床上,看著他穿上黑色大衣,戴上皮手套,打開臥室的內墻,取下一把手槍,邊走邊上膛。
他沒有關上內墻。
明瑯看到上面什么都有,從手槍、沖鋒槍、霰彈槍、狙擊槍,再到抓鉤、手榴彈、格斗匕首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修長的武士刀。
這兩天,她還在思考,怎樣才能搞到有殺傷力的武器。
誰知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過,明瑯沒有輕舉妄動。沈澹月肯定還會回來的。
果不其然,不到幾分鐘后,沈澹月就回來了。
他有些粗暴地扯下了黑色皮手套,跟手槍一起丟到一邊,大步走到她的身邊。
明瑯心臟怦怦狂跳,滿腦子都是那面琳瑯滿目的武器墻,努力用正常的聲音問道
“需要我幫忙嗎”
她是故意這么問的。
因為,沈澹月肯定會說
“不需要。”他邊說邊脫下大衣,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后一推,“我只需要你保證自己的安全。”
他身上始終有一股拂曉般清冷的香氣,此刻卻混雜了些許硝煙味。他掐住她下巴的手指,甚至隱隱散發出血腥氣。
明瑯試圖提醒他“你出去了一趟,沒有洗澡”
“沒事,臟的是大衣和手套,里面是干凈的。”他冷靜地說。
明瑯覺得,潔癖兩個字徹底跟他無緣了。
結束時,已是后半夜。明瑯打了個噴嚏,身上的汗液都蒸發得差不多了。空氣中彌漫著某種冰冷、黏性而不潔凈的氣味。
明瑯困極了,非常想睡覺。沈澹月卻像抱小孩子一樣,將她打橫抱起,朝浴室走去。
明瑯有些崩潰“就不能明天再洗嗎”
“兩個月過去了,為什么你的衛生習慣一點長進也沒有。”沈澹月皺了皺眉。
明瑯惱怒回擊“因為教我衛生習慣的人是個薛定諤的潔癖”
沈澹月頓了一下,本想說自己沒有潔癖,只是不喜歡觸碰其他人的皮膚、頭發和汗液,也不喜歡跟其他人離得太近。
話未出口,他垂下眼睫,看了一眼與明瑯的距離,沉默了。
他的手指也不止一次抓過她汗淋淋的頭發,碰過她出汗或消汗的皮膚,并且,絲毫不覺得抵觸。
沈澹月只好壓低聲音,警告“是么,那我不介意再教你點兒別的。”
說完,他抱著她走進浴室。
洗到一半,還沒開始進行教學,警報聲再度響了起來。
這一次,似乎比前半夜的突襲還要嚴重,即使在浴室,也能聽見激烈的槍聲,以及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
沈澹月沒說什么,眼睛卻戾得嚇人。
他迅速起身,擦干身體,換上干凈的作戰服,戴上黑色皮手套,拿起一把跟她差不多高的榴彈發射器,大步向外走去。
他銀白色的頭發沒有完全擦干,額發還在往下滴水,遮住一只淺綠色的眼睛。
“等我回來。”他微側頭,對明瑯說道。
明瑯泡在浴缸里,看著他的身形越來越遠,直到樓下傳來關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