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朝她爬來,向她伸出血跡斑斑的骨手,似乎想跟她一起下地獄。
明瑯渾身僵硬,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那一天的情景再度浮現在她的面前。教官一聲令下,所有人都瘋了。槍聲、鮮血、罵聲、慘叫、哭號、刀刃撞擊聲求生欲使她腎上腺素飆升,她瞳孔擴大,被迫拔出格斗匕首,主動割斷了一個人的喉嚨。
那個人沖過來想要殺死她,他并不是無辜的。
她也不是。
這個世界沒有無辜的人。
人人都滿手血腥,連幾歲的孩子都知道怎么打開手槍的保險。
在這里,普通人如果不知道怎么保護自己,命運只能是出生橫死送往地下診所趁熱摘除器官和義體植入買家的體內。
這個世界需要一個救世主。
但不是她。
她沒什么文化,也沒什么野心,更沒有耐心去引導人們奮起反抗,成為反公司聯盟的一員。
她跟大多數人一樣。
區別在于,大多數人只會渾渾噩噩地上班,她只會渾渾噩噩地殺人。
她一直以為,沈澹月可以推翻公司的統治。
假如他不是救世主,不能反抗公司,那還有誰可以做到這一點
誰能想到,他真的不是。
至少不是她想象的那種救世主。
他更像一個瘋子,一個精神病,一個偏執狂。
他非常清楚如何運用權力,如何統治普通人,甚至試圖以此為籌碼,引誘她留下來。
她理解他為什么變得這么冷血殘忍當全世界都在推崇社會達爾文主義時,善良便會成為弱者的墓志銘。
善良的人無法反抗公司,也沒有機會反抗公司。
她只是覺得落差。
她從來沒有想過,光明也有可能是黑暗的一部分。
明瑯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陳設。室內開著橘黃色的臺燈,光暈溫暖柔和,籠罩在她的頭上。
她又回到了沈澹月的公寓。
但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幢公寓已經被她炸掉了。
所以,現在她在哪兒
明瑯猛地坐了起來。
“嘩啦”
鏈條聲響起。
明瑯一怔,不可置信地低頭。
她的手腳居然被拴上了銀白色的鎖鏈,重量很輕,如果不是她起身,幾乎感受不到鎖鏈的存在,應該是某種強度極高的鈦合金。
沈澹月在搞什么
他的精神還好嗎
明瑯深吸一口氣,沒有嘗試去掰斷鈦合金。這玩意兒強度高得嚇人,甚至超過了一些鋼材。
她要是能徒手掰斷鈦合金,立馬就去掰斷沈澹月的腦袋。
明瑯現在只想知道,沈澹月到底想干什么。
不過冷靜下來后,她更想知道,自己怎樣才能逃出去。
沈澹月的弱點是她。
她要怎么利用這個弱點用自殺威脅他嗎
明瑯不太喜歡這個辦法。
這讓她看上去像一個弱者。
只能靠傷害自己來尋求他人的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