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播們聲嘶力竭的攛掇下,氣氛簡直狂熱到了詭異的地步。
所有人都在拍手,所有人都在起哄,一個dj主播把音樂調到最大,節奏鼓點震耳欲聾。
有那么一瞬間,現場仿佛群魔亂舞。
李窈關掉視頻,不忍心再看下去。
于是,她并不知道,下一刻,漆黑人影的手臂驟然彈出兩把森白骨刀,如同螳螂的前肢一般,刀刃處有一排密密麻麻的鋸齒。
但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那根本不是鋸齒,而是一排猙獰恐怖的尖牙。
那不是刀,而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等周圍的主播發現這一點時,已經晚了。
只見森白骨刀一閃,半空中劃出一潑淋漓鮮血。
所有人的喉嚨都出現了一條清晰的刀口,涌出大股大股的鮮血,數十顆頭顱砰然落地,濺起一地塵土。
人群登時亂作一團尖叫聲四起,主播們手機上的彈幕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刷新著,轉眼間便收到了價值幾百萬的禮物。
但他們再也沒機會提現了。
漆黑人影看也沒看地上的尸體一眼,收起骨刀,望向前方,繼續等待。
李窈打工打得心不在焉。
說是打工,其實就是詐騙。
剛好她手臂受傷了,可以去吸引受害者的注意力,然后同伙從后面偷走他們的手機或信用芯片。
李窈有點不情不愿。
雖然他們偷的都是公司員工,但還是讓她很不舒服她在利用別人的好意辦壞事。
她覺得自己的道德觀很可笑,都干騙子的勾當了,還在乎這些。
世界上從未有過“盜亦有道”。
偷好人,偷壞人,都是偷。
只不過后者的說法,勉強能安慰自己破破爛爛的良心。
干完最后一票,李窈接過屬于自己的分成,想了想,走到老大的面前,仰頭說道
“那個我不想干了。”
老大是個五大三粗的光頭,脖子幾乎跟腦袋一樣壯實,相貌陰沉兇戾,聽見這話,沉沉笑了起來
“我們可離不開你啊。”
旁邊一個小嘍啰一邊抽煙,一邊嗤笑道“我看她想洗白,今天她看我們的眼神跟條子沒什么兩樣。”
光頭的臉色微微變了,低頭看向李窈“你想報警”
李窈努力鎮定地說“我怎么可能報警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那你為什么不想干了”光頭目光陰狠地盯著她,“別告訴我,你還想去讀狗屁的書,給公司當牛做馬”
李窈說“我不會給公司當牛做馬,我只想”
光頭上前一步,他注射過睪酮,肌肉虬結,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可怕的壓迫感
“你只想什么你只想過正常的生活,遠離我們這群雜碎,舔上班族的皮鞋,給住滿流浪漢的爛尾樓還貸,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交個有穩定工作的男朋友,結婚生子”
光頭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想都別想,你就是被人販子切成塊兒,賣到地下診所去,也是我們的人。”
“你注定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活著,知道嗎”光頭拍拍她的肩膀,語氣甚至有些和藹,“少看點金盆洗手的心靈雞湯,什么都信只會害了你。”
說完,他眼中閃過一道銀光,給她轉了五十塊錢
“晚上去放松一下吧,明晚有個大活兒。線人告訴我,富人區那邊有戶人家,兒子丈夫都出差了,只剩下一個孤寡老太太,我們可以去狠狠撈一筆,然后你又可以去北歐玩了。”
李窈沒有說話,有些蔫巴巴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她離開以后,光頭點了一支煙,對旁邊的小嘍啰說道“跟上去,如果她想去找條子,斃了就是。記住,尸體要留下來,可以去地下診所換點錢。”
嶼城多雨,不知什么時候起,天上又飄起了小雨。
雨霧陰冷而滑膩,黏附在皮膚上,令人不適。
李窈摟著自己受傷的胳膊,感覺這條胳膊以后可能會得關節炎。
她非常迷茫,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