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黎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鐘。
她的睡眠質量一向不太好,容易早醒,這次卻睡得很沉,很滿足。
醒來后,她發現自己正躺在謝啟則的懷里。
他一只手扣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抱著她的脖頸,頭埋在她的肩上,呼吸一縷縷掃過她的頸側。
非常親密的姿勢。
他們居然這樣睡了幾個小時。
謝黎壓下心里一絲微妙的罪惡感,推開他,起床洗漱。
謝啟則也醒了過來。
他看了她一眼,罕見地沒有蹭過來,沒有抱住她,而是坐在床上,頭微垂,幾縷發絲垂落下來,遮住一只眼睛,神色竟有些莫測。
從謝黎的角度望去,他這模樣,幾乎跟成年男性沒有任何區別。
恢復記憶了
“謝啟則”謝黎不確定地叫了一聲。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我的頭好暈。”
謝黎這才想起他頭上的傷口裂開了,連忙走過去,仔細檢查傷口,重新換藥。
整個過程,他都安靜地待在她的懷里,沒有耍賴,也沒有撒嬌。
包扎完畢,謝黎遞給他一顆消炎藥。
他一聲不響吞了下去。
謝黎忍不住表揚“今天真乖。”
謝啟則頓了一下,抬頭看她。
他眼角通紅,仿佛因為被圈養而變得躁動的野獸,壓抑著一絲令人不安的攻擊性。
謝黎愣了一下,伸手覆住他的額頭,燙得驚人。
發燒了。
怪不得一舉一動那么奇怪。
她轉身想去拿診斷儀,謝啟則卻冷不丁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在自己的膝蓋上。
他這一動作的攻擊性太強,謝黎一激靈,差點反手給他一個肘擊。
但很快,她就僵住了。
她感到某種強硬的、輪廓分明的、更具攻擊性的壓迫感。
就在她的后背上。
她上一次感到如此危險的壓迫,還是執勤時,有人用槍頂住她的后背。
謝黎腦中一片空白,完全是下意識呵斥道“松手”
謝啟則抱著她,一言不發。
“再不松手,”她壓低聲音說道,“你這輩子都別再想抱我一下”
說完這話,她不由有些懊惱,因為聽上去不像訓斥,倒像調情。
不過,謝啟則心理年齡不大,應該聽不出來另一層意味。
可是,心理年齡不大的人,會出現那樣的反應嗎
謝黎一陣頭大。
謝啟則似乎真的什么都不懂,幾乎是以一種平鋪直敘的語氣說道
“我不想松手,我很難受。”
“你這樣抱著我,并不能緩解你的難受。”
“是嗎”他的聲音冷靜,“可是我覺得已經緩解了。”
與之產生
強烈對比的是,某種越來越難以忽視的壓迫感。
太詭異了,也太曖昧了。
謝黎完全沒想過“曖昧”這個詞,有一天會用在謝啟則的身上。
她甚至很少意識到,他作為成年男性的一面。
現實卻猝不及防擺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