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升對他呵護,更像是野獸為了方便教導幼獸捕獵,提前讓他這個獵物失去逃跑能力。
修并非草木,面對此情此景,真的可以做到無動于衷嗎
謝黎忍不住想,假如她是修,她還能像現在這樣生活嗎
很明顯,不能。
她的善良也是父母用愛與信任澆灌出來的。
如果父母不愛她也不信任她,她哪里還有勇氣去管別人的死活
一時間,謝黎對修的感情很復雜。
她很同情修,也很喜歡“謝啟則”,但這兩個人重疊在一起,就讓她的腦袋要炸開似的疼痛起來。
她不知道“謝啟則”算什么,修的另一面,虛構出來的人物或者說得更難聽一些,羞辱她的工具
她沒有忘記,修之前曾想盡辦法冒犯、羞辱和挑釁她。
說不定,這個夢境也是羞辱她的一部分。
她已經被騙了一次,卻還是忍不住同情他,如果是以前的他,必然會以此為文章,冷漠而刻薄地嘲諷她一番。
但也有可能就像夢境里說的那樣,他變成“謝啟則”來到她的身邊,只是想要被拯救。
讓她看到他的過去,則是因為作為“謝啟則”被拯救,已不能滿足他。
他希望,真正的自己也可以得到拯救。
這一可能性,讓人深感荒謬。
謝黎還記得,在研究所時,修面帶微笑,彬彬有禮,姿態平靜而優雅,口氣溫和而輕緩,仿佛馬上要參加一個上流宴會。
這樣一個人,卻為了博取她的同情,變成了一個敏感愛撒嬌的粘人精。
如果只是為了羞辱她,他有必要這樣丑化自己嗎
謝黎閉上眼睛,心臟像被無數根鋼絲拉扯著往下墜,有種從高處跌落的失重感。
她一向頭腦清醒,目標明確,問心無愧,這時卻感到深深的茫然。
不管怎么說,既然“謝啟則”是修,那他的未來就不用她操心了
。
她也不用再擔心,他是否能守住這座金山銀山。
這一個億,本來就是他的。
是她自不量力,居然想教這個世界上最有錢的人如何賺錢,如何樹立正確的金錢觀。
也許有的人面對這種情況,第一反應是逃避,謝黎卻不是這樣的人。
她接受“謝啟則”時坦坦蕩蕩,此刻也會坦坦蕩蕩面對修。
謝黎沉吟片刻,給“謝啟則”發了一條消息你在附近,是不是
“謝啟則”沒有回復。
她想了想,又說回來吧,我都知道了。
幾秒鐘后,“謝啟則”或者說,修的回復到了。
他說好。
門鎖被打開時,謝黎剛剛收拾完行李。
除去那一個億購置的物品,她自己的東西很少,一個28寸的行李箱都填不滿。
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她把行李箱擱在客廳沙發旁邊,看向門口。
修正站在門口,逆光而立,一身剪裁精細的灰色大衣,氣質高峻而清貴,就像他們剛見面那樣。
他看了看她腳邊的行李箱,神色完全看不出“謝啟則”的影子,語氣平靜“你要走”
謝黎高估了自己的氣性,看到他這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就想冷笑。
她的頸窩都快被他磨蹭出繭子了,他在這里跟她裝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