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景帝回頭看她,咬了咬后槽牙,又看向蕭沐,見對方仍是面無表情,一副看起來事不關己的樣子,可他卻深知那副波瀾無驚的面容之下藏著怎樣運籌帷幄的謀略與心機,他不由壓低了聲音警告皇后“如此草率對蕭沐動手,你想過后果嗎”
云皇后一怔,再次看向蕭沐時,才恍然回想起上回對方進宮,只輕描淡寫一句話便便逼得她為了母族不得不低頭的事。想到這她臉上露出一絲憤恨,但更多的卻是深深的忌憚,終究不能再多說什么,只咬牙切齒地不甘道“都怪殷離
她說時,又面色一變,流露出一副委屈之色“陛下,難道就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嗎”
皇帝的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嫌惡,壓低聲音“你住口蕭沐擺明了早就知情,沒有立即揭發不過給咱們一個臺階下罷了,虧得阿離替皇室主動揭露真相,如此看在阿離的份上,蕭沐可能還會順水推舟高拿輕放,否則,你真要等蕭沐自己來嗎”
被隆景帝這么一說,云皇后這才猛然警醒,從方才蕭沐坦然的表現來看,分明就是成竹在胸,說不定早就布好了局等著她自己往里跳,若非后來由殷離接過場面,還不知蕭沐會拿出什么法子或證據來變本加厲加重太子的罪名。
殷嗣這一次注定逃不掉,左不過是掉層皮,但只要保住太子之位就能東山再起,她如此想著,只能狠狠咬牙,不再多言。
蕭沐看著高臺上帝后二人竊竊私語了好一會,面色忽明忽暗。扭頭看向周遭眾人,亦是垂首沉默不發一言。
他疑惑皺了一下眉,不是真相大白了嗎還在商量什么既然他的罪名已經洗清,那他應該可以走了吧
他看看殷離,見后者投來一個得勝般的眼神,還帶著些安撫意味,不由有些困惑,但他還是報以一個飽含謝意的微笑。
然后他看向沉默的帝后,忍不住問道“陛下,事已至此,應該都說清了吧”
隆景帝心頭咯噔一下,蕭沐這是在提醒他。既然說清了,那么當罰則罰。
于是他面色古怪地咬了咬牙,終于狠下心道“太子殷嗣心術不正,不配為一國儲君。”
此言一出,云皇后眸子里滿是不可置信,驚呼一聲“陛下”同時上前一步,目光緊緊盯著皇帝,壓低了聲音,透著一絲警告道“您難道忘了云家”
殷離瞇眼瞥向高階,忽然高聲問蕭沐道“世子,聽說你獵了七十多只森林狼”
蕭沐有些詫異殷離為何話鋒突然一轉,但還是點點頭“確實。”
一旁茗瑞插話道“公主殿下您不知道,那夜我們是被狼群襲擊,可兇險了,是世子爺功夫卓絕,大顯神通,一夫當關”
蕭沐瞥一眼絞盡腦汁把僅會的成語一股腦全吐出來的茗瑞,“行了。”
后者嘿嘿一笑,撓了撓頭,“公主您是沒看見,咱們世子爺可神武了。”
殷離點了點頭,故作詫異“狼群便是在食物匱乏的冬季亦不過十匹成群,已經很是鮮見,而今是春季,一群不過十幾匹頭,怎得世子竟能遇見七十多頭的狼群”他說時,意味深長看一眼皇后,“此事有些不尋常,要不要追查一下”
此言一出,意味不言而喻,云皇后心頭一驚,一旦查起來,殷嗣怕是要罪上加罪,想到這里她額頭滲出一層薄汗,欲說出的話便都生生咽了回去。
隆景帝沉聲“夠了。”
他說時看著蕭沐的臉,見其仍是毫無表情,便咬了咬牙,轉而道“但念在世子有驚無險,太子也已重傷得到了懲戒,便命殷嗣閉門思過,無詔不得離開東宮,并收回監國之權。”
云皇后渾身一軟,顫抖著聲音“陛下”
這等于是圈禁太子,儲君地位搖搖欲墜。
隆景帝抬手打斷了她,看著蕭沐“如此懲戒,世子以為如何”
蕭沐眨眨眼,為什么要問他
他又不是三法司,不懂審案子。
于是他搖搖頭,“我不知依大渝朝律法,太子犯法該當何罪,所以無法回答陛下的問題。”
隆景帝聞言,一向和順的目光竟流露出一絲怒火。
好個蕭沐,是在提醒他太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這是想要殷嗣抵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