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想著,心底一片柔軟。
有些膽子大的流民對殷離的話不以為然,“什么一會就到,怕不是跟那河臺大人一樣,又是緩兵之計吧咱們還不如填飽了肚子就往盛京去,那里達官貴人多,黃龍肯定淹不到那。”
人們推搡間,卻聽見陣陣馬蹄聲以及車輪轂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餉銀來了”不知誰喊了一句。
這一聲令眾人紛紛轉頭望去,“騙人的吧”
“好像是真的,好多箱子”
為首阿七身著差役的服飾快步跑馬而來,至殷離面前下跪道“殿下,都辦妥了。”
殷離點頭示意,阿七便站起身來,至他耳邊嘀咕了兩句什么。殷離聽了眸子微動,點點頭,“做得好。”
就在兩個時辰前,河道官宅邸。
大量金銀財寶被破門而入的鉉影衛搜出,被一一規整搬至院中,還有人不斷在往外搬東西,而府兵們早就被繳械按倒在地。
河道官面色大駭,色厲內荏道“你們是什么人竟然強搶朝廷命官,你們不要命了”
阿七睨一眼河道官,一腳將其踹翻,河臺被踹得翻滾躺倒在地,捂著鼻青臉腫的臉指著阿七“你你你”
阿七半蹲下來,掏出一塊腰牌在河道官眼前晃了晃,“我們是什么人,吳大人還是不要打聽得好。”
那是塊純金腰牌,上面雕著龍紋。
只是晃了一眼,河道官吳晉的臉上便慘白一片,癱軟在地,雖然不清楚這些人是哪個衙門的,但腰牌上的龍紋只說明一件事情,這些人直屬陛下管轄,而且從方才十三人就把他整個府里的衙役府兵都打得毫無招架之力來看,這些人絕不是一般的官差。
吳晉心知自己攤上大事了,可還想掙扎一下,“就算是陛下,也不能不問而搶吧”
卻見阿七冷笑了一聲,打量一眼對方,“大人還不知道吧太子殿下可是剛回朝便上了折子彈劾你,說鄭家堰年久失修皆因大人貪贓枉法,中飽私囊。你不會真以為自己還有命花這些錢吧”
吳晉震驚得瞪大眼,“不可能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彈劾我,我可是云”話音卻在他觸到阿七似笑非笑的眼神時戛然而止。
阿七睨他一眼,嗤笑道“云家如何你以為云家這時候還會保你一旦鄭家堰失守,他們必要推出一個替罪羊,這個人”他說時意味深長看河道官一眼,“除了大人,還有第二個人選嗎”
“大人猜猜,屆時云家為保自己清白,會不會滅了大人的口”
河道官聞言渾身打了個激靈,目露驚恐“你怎么知道云家”
阿七躬身下來,湊到河道官耳邊壓低了聲音道“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你有本賬簿上,河道上每年的賑餉銀一波一波地往盛京送,送去了哪里,賬簿上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你以為它能保你的命”
阿七的聲音聽在河道官耳朵里猶如催命符,聽得他驚恐萬狀,渾身是汗,像是個漏氣的羊皮筏子,只是絕望而呆滯地囁嚅道“我我”
“只怕云氏第一個便是滅你的口,甚至為了斬草除根,永除后患”阿七說時睨眼看向院中被侍衛押在一旁的一對母子。
吳晉順著阿七目光看見那對母子,霎時瞳仁震顫,心理防線完全崩潰,痛哭流涕地哭喊道“救命,大人救我啊,每年的賑餉銀,我自己根本留不下多少,統統送給云家那位了啊我冤枉啊大人”
吳晉聲嘶力竭哭喊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阿七嫌棄地覷他一眼,半蹲下來拍拍吳晉的臉“想要活命,就得舍下一身剮,屆時五殿下自會救你。”
吳晉看一眼周遭的金山銀山,終于垂下雙手無力掙扎,目光呆滯,耳邊甚至出現了嗡嗡的耳鳴聲,只隱隱聽見阿七道“這些銀錢都是大人體恤百姓,為國分憂,自愿捐贈的,五殿下會請世子爺上書為大人表功,屆時能不能功過相抵,還要看大人肯不肯好好配合了。”
“那么,賬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