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君對平陽侯不熟,哪怕原身當過騎奴。騎奴不止他一個,以前的衛長君也不是能言善道,溜須拍馬之人。說白了他是個湊數的。然而他畢竟出自平陽侯府。
翌日,衛長君只身進城,回到家中換上太皇太后薨逝時置辦的白袍,帶上他母親早已準備好的禮品,前往平陽侯府吊唁。
昔日奢華的平陽侯府籠罩著哀傷,衛長君到門外禁不住停下。往來無白丁,以至于侯府管家在外迎賓。
衛長君一眼就認出他。但衛長君這些年變化很大。以前的他走路耷拉著腦袋,平陽侯府很少有人記得他長什么樣。那時候又弱又瘦,像街邊乞討的難民。如今的衛長君器宇軒昂,這兩年發腮的緣故,長相變得棱角分明。管家試探道“這位公子是”
“衛長君。”
管家震驚,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
這幾年他沒少聽人提“大公子”之名,也跟很多人一樣認為礙于衛子夫的緣故。如果衛長君是現在這樣,管家相信跟衛夫人沒有一絲關系,“您什么時候回來了請進”
管家身后的小童邊引路邊大聲唱道“衛長君衛大公子到。”
哭靈的人抬起頭來,吊唁的人朝外看去,衛長君假裝看不見,該怎么做怎么做。最后見到家屬,他看到一個半大小子眉眼像極了劉徹,便知道他是平陽侯之子曹襄。少年遠不如劉徹健碩,甚至不如他小弟衛廣,瘦瘦弱弱,臉色發白,像隨時會倒下去一樣。
衛長君生出惻隱之心,蹲下去按住他的肩,“節哀。”
“謝大公子。”曹襄見到他并不像管家那么意外,他和衛步以及衛廣是同窗,年前太學放假衛長君去太學接衛步和衛廣的時候,曹襄同他打過照面。只是沒等曹襄上前,他就駕車走了。
衛長君“折煞長君了。公主還指望你,保證。”
曹襄回一禮。
衛長君沖他點點頭,“有事只管找陛下,他是天子也是你舅舅。”
“謝大公子。”
衛長君起身,多嘴交代曹襄身后的人給他弄些熱水飯湯。最后沖曹襄點點頭才離開。
夏至前,衛長君慢慢收拾行李,為搬回秦嶺做準備的時候劉徹又來了。見著衛長君第一句便是,“襄兒叫朕替他謝謝你。”
“那是你外甥。”衛長君不以為意地說,“少年失怙,我冷眼旁觀還是人嗎”所以劉徹聽外甥說起他時并不意外。
衛長君有一事好奇“那日怎不見公主”
“她連著幾日未眠,朕令她歇息去了。你早去一天還能見到她。”
衛長君搖頭“孟糧回來我都用午飯了。那時候再進城就來不及了。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劉徹就不愛聽他說這種話。
衛長君請他坐下,令許君去河邊摘些金燦燦的杏。
“熟了”劉徹問。
衛長君“小麥泛黃杏就熟了。過幾天割小麥的時候都不用摘,晃一下果子就掉了。仲卿怎么沒來”
劉徹“他在上林苑。”跟禁衛對練。這點劉徹不想說,否則衛長君的心得飛去上林苑,“朕另有安排。朕今日過來有件事問你。”
衛長君禁不住自省,自打上次從平陽侯府回來就沒離開過茂陵,東方朔、司馬相如和張湯來看過房子,同他聊了幾句,但也沒進來,他能有什么事。
劉徹見他眼珠亂轉,故意沉著臉,等他實在想不出來才放過他,“與你無關。日前母后召大姊進宮開解她,襄兒也去了。”
衛長君點頭,這就沒了嗎。
“子夫和你兩個外甥女也在。”
衛長君還是不懂,嘟嘟出來提醒,帝后衛長君福至心靈,脫口道“聯姻”
劉徹一時竟不知該佩服他,還是該佩服他,“平陽公主跟子夫說過,子夫跟你提過這事”
衛長君心中一凜,不喊“姊”,直呼“公主”,他是很不喜吧。
“這么大的事子夫敢瞞著你你以為她是你母親除掉栗姬還能叫世人認為太皇太后厭惡栗姬,竇太主乃幫兇之一,先帝是揮刀人。”衛長君沒好氣地白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