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嫣起身后退至門邊“敬聲,你大舅要過幾日查你的功課。”
公孫敬聲停下“近日只是懶了點也不可以嗎”
韓嫣給他個眼神叫他自己意會。公孫敬聲雙手捂臉哀嚎“我何時才能長大啊。”
“三天兩頭念叨一遍,你也不嫌煩。”韓嫣好心提醒,“你舅近日心情欠佳,你最好把之前落下的功課全補回來。”
公孫敬聲手疼想哭“表兄又不聽話了”
“陛下”
公孫敬聲往榻上一倒,完犢子了。
陛下招惹的,大舅不能去長安找補回來,又不好找外人撒氣,表兄滑溜的跟泥鰍似的,阿奴在大舅面前最會裝乖,那只能收拾他了。
“韓兄,別管我了。”公孫敬聲有氣無力地爬起來找筆墨書本。
韓嫣提醒他,這里只有霍去病和阿奴的。
沒有二人允許,公孫敬聲不敢擅自動兩人的物品。衛長君打公孫敬聲的時候或許會收著力,他倆絕不會心慈手軟。公孫敬聲暫時還不想體驗被表兄一腳踹上天的感覺。
公孫敬聲乖乖去堂屋。
韓嫣跟過去教他先寫看什么,再寫什么,再做什么。
公孫敬聲感動,抱住他的腰感慨“幸好有你。”
韓嫣撥開他的手“好好寫吧。”
公孫敬聲終于補完落下的功課,紅薯苗都可以栽種了。衛長君忙著教才遷過來的關東貧民種棉花,沒空盯著公孫敬聲,他也不敢偷懶。
每日清晨起來習武射箭,飯后聽韓嫣講文章練字,下午霍去病或阿奴教他算術。以至于他每日花在課業上的時間最少也有四個時辰。
起初公孫敬聲很不習慣,二十多天過去,偶爾想偷偷懶,一看到他舅,即便衛長君沒發現他,公孫敬聲也會心虛。
結果喜人,等棉花玉米土豆紅薯全種下去,公孫敬聲像換了個人。往日跳脫的少年變得沉穩了,像個矜貴的小公子。不過僅限他安靜的時候。他一開口就還是那個公孫敬聲。甚至因為這些日子認真看書,腦袋也比以往靈活了。
霍去病不止一次跟阿奴感慨“公孫敬聲越來越不好騙了。”
阿奴回他“別成天想著怎么欺負他。”
霍去病鄙視他“說得好像你沒欺負過他一樣。”
阿奴沒少收拾公孫敬聲,那是他欠。
五月初,枯草變綠,可以出去放馬了,午飯后阿奴和霍去病拿著弓箭和課本在河邊待一個時辰,便策馬往東再往北,直奔舊城墻外。
城墻尚未修高,霍去病和阿奴多是往東放牧。后來舊城墻修高,安上幾十人才能架起來的木門,衛長君反倒叫他們出城放牧。此地所有人,包括霍去病和韓嫣在內都無法理解。
衛長君指著青青草地,“即便今日在西邊放,明日去東邊,也經不起三天兩頭啃一次。地啃禿了,泥土變成沙子,狂風到來卷起滿地黃沙能把朔方城給埋了。”
這話或許夸張,不過來到此地的人都聽說過龍卷風。有人是聽隨衛青深入匈奴腹地的騎兵說的,有人以前就知道,有人是決定來朔方前夕找人打聽的。
衛長君這幾年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無私”,而衛長君過幾年就回長安了,很沒必要操心幾年后的事,以至于所有人都愿意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自去年春天起,朔方貧民便不辭辛苦地把牛羊馬趕去城外。今日也跟以往一樣。霍去病和阿奴之所以還得出城,蓋因衛長君交給他們一個任務,教會貧民的孩子騎馬,不拘男女。
霍去病不懂,姑娘家學會騎馬又能做什么。衛長君告訴他,邊城和長安不一樣,除了匈奴,還有成群結隊的狼,還有風沙,無論遇到哪種情況,女人都可以騎馬帶著孩子先走,不會拖累男人。
霍去病來到此地從未見過除了狼崽子以外的狼,便覺著他大舅過于杞人憂天。衛長君叫霍去病找騎兵聊聊。
這幾年換崗到此的騎兵都跟衛青上過戰場。劉徹之所以用他們,一來看在衛青的面上,萬一朔方出事,騎兵會拼死保護衛家人。其二他們有經驗,匈奴兵臨城下也不至于慌得抱頭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