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還沒做事便惦記上朝食的荀洲,差役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后才道“先做事吧”
這位先時還口口聲聲道來看他的明棠妹妹,只是順帶來吃個朝食的荀公子,吃罷這一頓朝食,看他的明棠妹妹成了順帶了。
當然,不管如何,一碗粥下肚,便該干活了
重陽過后,天愈發冷了。
東市卻是依舊熱鬧,來往的行人、商販絡繹不絕,叫賣聲不絕于耳。穿著布袍微服混跡在人群里的差役眼疾手快的撈住了一個從身邊快速經過的漢子,就在漢子張嘴要嚷嚷之前,熟練的伸手從他袖袋中摸出了四五只材質、顏色各不相同的荷包。
對上那漢子頓變的臉色,差役也不廢話,從中挑出自己的那只,朝他咧嘴笑了笑,道“怎的一大早便開始賺銀錢,為過年做準備了”
被揪了個正著的漢子臉色訕訕的,卻不忘開口求饒“下回下回再也不敢了”
這種話差役當然不會信:這偷兒身手如此利索,不是個慣偷那才有鬼了
另一旁的微服差役摸了摸鼻子,道“當不止他一個,混在人堆里偷錢袋的當不少,再找找”
幾人說話的聲音并不大,在嘈雜的人群里,一點都不引人注目。可若是有人自幾人進入東市開始便時刻關注著這幾位,自是將幾人所說的話語一句不落的聽在耳中了。
不遠處街角擺著一堆瓷碗正在叫賣的商販對身邊收錢的搭伴壓低聲音道“那幾個是來抓偷兒的,不必太過在意”
身邊的搭伴點了點頭,目光轉向了不遠處靠著街角處正在擺攤的一熘人身上,這一熘四方大小的小攤,不止小,還多少有些寒酸。
遠遠望去小攤上搭起的幡布上,不是各式各樣算命的“高人們”,便是寒酸的掛著幾幅字畫在叫賣的窮書生。
商販沒有看那等算命的道士,而是將目光落在了那些叫賣字畫的書生身上。雖是穿著打著補丁的袍子,可在那一熘頗有騙人架勢的道士里頭,竟生生被襯出了幾分斯文來。
最角落里的那個容貌清秀的書生落在里頭更是引人注目。
“那個生的不錯”搭伴一眼便看到了這書生,點了點頭,只是雖然在點頭,可看著那書生的眼神中卻有些說不出審視,“瞧著是生面孔,新來的”
一旁擺攤賣瓷碗的商販一邊點頭,一邊警惕著周圍的人,小聲道“新來的我方才便去打聽過了,聽聞是家里出了事,進京投奔親戚來了。你也知曉,這世道上有幾個親戚肯做好人的自然是理都不理會,便將他趕了出來他也沒辦法,于是拿著僅剩的一點銀錢在這里擺了個攤賣字畫”
商販聽到這里,點頭道“倒是不錯再看看”
雖是沒有明說看什么,賣瓷碗的商販卻顯然已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立時道“放心,我省得”
搭伴“嗯”了一聲,目光自那書生身上移開,又落到了微服混跡在人群里抓偷兒的差役身上,看了片刻之后,他突地笑了起來“聽聞這些時日官府還在找抓小娘子的惡徒呢”
“可不是么”一旁賣瓷碗的商販接話,語氣中多了幾分嘲諷與不屑,“聽聞那些小娘子的家人都去官府鬧過好幾回了”